攔門這習俗,在盛朝由來已久。
不過說來也有點兒好笑,沈藥上輩子加上這輩子,成了兩次親,居然一次攔門都沒有經歷過。
薛皎月端坐著,雙手不自覺地緊握,有些憂心的模樣。
沈藥略微傾身,輕輕握住她的手,笑道:“別擔心,只不過是作點兒催妝詩,或是射個箭。對于小公爺來說易如反掌。何況,姨母知道你喜歡小公爺,著急出嫁,也不忍心攔他太久。”
薛皎月臉頰羞紅,垂下了腦袋。
外頭的喧鬧聲、喝彩聲隱約傳來,小廝們接二連三地飛奔來報。
“小公爺作了三首催妝詩,文采斐然,滿堂喝彩呢!”
“闖過第二道門了!小公爺箭無虛發,好生厲害!”
“進了正堂了!小公爺將大雁獻給了咱們王爺!”
吉時已到。
房中,嬤嬤笑著高呼:“新娘子出閣嘍!”
門外,五皇子謝承睿早已靜候多時。
新娘子出嫁,需要兄弟輩背馱出門,薛遂川當然不配,薛家一時半會兒,找不出合適的男丁。
還是宮里賢妃主動提議,由五皇子來。
算起來,當今陛下是薛皎月的表兄,五皇子是有這個資格的。
而由當今皇子背著出門,更是給足了薛皎月體面。
謝承睿穩穩背起了薛皎月,前往正廳。
廳堂內,謝淵雖然在場,卻并未端坐正中的主位。
那兩張象征著高堂的正座空置著,反倒是正中的香案上,靜靜地供奉著一個烏木牌位。
薛皎月一眼看見,淚水瞬間決堤,潸然落下。
喉嚨哽咽著,喚:“爹爹……”
這便是沈藥先前說過的,即便母親和哥哥缺席,她也不會覺得有什么。
這是她父親薛將軍的牌位。
以這種方式,見證她人生中最重大的時刻。
薛皎月在父親靈位前哭成個淚人兒,眼淚怎么也止不住。
裴朝在邊上,看得也是眼眶微紅。
他在薛將軍牌位前跪下,鄭重磕頭,“岳丈大人在上,小婿裴朝在此立誓,今生今世,必全心全意對待皎月,絕不讓她受半分委屈。我與她,必當白頭偕老,至死不渝。”
一旁的薛姨母早已感動得淚流不止,不停用帕子擦眼淚。
沈藥坐在謝淵身旁看著,鼻尖也有點兒發酸。
辭別禮成,裴朝將薛皎月溫柔扶起,細心為她理了理霞帔,這才牽著紅綢,引著她一步一步,向門外花轎走去。
喧鬧的樂聲與人聲隨著新人隊伍的遠去而漸息,廳堂內漸漸安靜下來。
謝淵略微側目,問起沈藥:“哭了?”
沈藥吸了吸鼻子,“差一點點。”
想起什么,又道:“我有件事,要去一趟后院。”
謝淵沒有多問,只是點頭:“好。”
沈藥折返,走向暫時關押薛浣溪的廂房。
還在門外,便聽見里面傳出不依不饒的叫罵:“放我出去!我可是堂堂侯爵夫人!你們這些狗奴才,竟敢關我?!”
翻來覆去,也就是這兩句話。
因為叫罵太久,聲音嘶啞,破鑼似的。
沈藥示意侍衛開門。
鎖簧“咔噠”一聲響動,里面的薛浣溪先是一愣,以為是自已的怒罵有用了,傲然看向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