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看在你與我奶奶過往的情分上”,像一根冰刺,扎在玉梔心口。
涼意順著血液蔓延至四肢百骸。
那冷漠疏離的口吻,與她冒著瓢潑大雨去賀家求他,他卻閉門不見的樣子,何其相似。
晚飯前,玉梔坐在廚房里,機械地摘著豆角,指尖都失了知覺。
李嬸端著一碗溫熱的牛奶走進來,輕輕放在她手邊,嘆了口氣。
“先生昨晚一宿沒睡,書房的燈亮到天快亮才熄。
梔梔,他就是個面冷心熱的人,不太會說話,但心里惦記著呢。”
玉梔捧著溫熱的杯子,自嘲地勾了下嘴角。
惦記?或許吧。
可這種惦記,是居高臨下的憐憫,還是愧疚,都不好說。
依賴別人,終究如同在沙上建塔,風一吹,就散了。
她不能再重蹈前世的覆轍。
第二天,玉梔主動去了派出所。
將一張寫著地址和作息時間的紙條,遞給陸警官。
“龍丹唯一的軟肋,就是他相依為命的姐姐龍桂蘭,她是紡織廠的會計。
剛生了孩子,現在在341醫院。
她以為弟弟只是開地下賭場,雖然人混了點,但仗義,不知道他做的其它惡事。”
玉梔的神色平靜得可怕。
“只要讓她知道真相,龍丹的心理防線,不攻自破。
這是她家的地址,你們去的時候……盡量別嚇到她的孩子。”
陸警官看著眼前這個身形單薄,眼神卻異常堅定的女人,眼中的欣賞幾乎掩飾不住。
他鄭重地收好紙條:“玉梔同志,你放心,這件事我們一定會嚴肅處理。”
與此同時,小洋樓的書房內。
賀悅卿正在與京市通電話。
修長的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面,那里放著嵐市某局長的檔案。
他對著電話那頭低聲吩咐:“想辦法敲打敲打他,他手下那條叫龍丹的狗,太引人注目了。”
聲音平淡無波,眼神卻深不見底。
陸警官雷厲風行,正準備帶人去側面接觸龍桂蘭,一通緊急電話卻讓他猛地踩了剎車。
上級突然空降命令,讓他帶隊去處理另一起棘手的陳年舊案,龍丹的案子被暫時擱置,移交給了市局刑偵隊。
“玉梔同志,對不住,事情有變……”
陸警官滿心錯愕,只能無奈地向玉梔道歉。
玉梔的心,瞬間沉入谷底。
她不知道的是,另一邊,龍丹的保護傘劉副局長,此時也焦頭爛額。
辦公室里,接待了一位從京市來的同志——賀悅卿的發小。
此人彬彬有禮,先轉達了賀家的“親切問候”,又在閑聊中提及他游手好閑的寶貝兒子,最近好像遇到了一些麻煩。
劉副局長額角的冷汗當場就下來了,襯衫后背濕了一大片。
送走這位瘟神,他立刻抓起電話,對龍丹破口大罵。
“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京市的人為什么會注意到你?
不管怎樣,先把所有生意都停了,夾起尾巴做人!
要是敢再惹出事來,我就親手把你送進去!“
龍丹被迫蟄伏,一腔怒火憋得幾近內傷。
他想不通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隱約覺得這事跟玉梔脫不了干系,可一個無權無勢的小保姆,怎么可能有這種通天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