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車輪滾滾,一路顛簸,到達知州府。
門外駐守的一對石獅看著威風凜凜。
“蓉姑娘,走吧。”聞仲掃了她一眼,比石獅還要神氣。
趙蓉兒沉默地點了點頭。
知州府內上下的仆役看到趙蓉兒,不禁都投來目光,有好奇、更多的是鄙夷。
在這里,哪怕是下人,穿得都是趙蓉兒一輩子接觸不到的綢緞面料。
趙蓉兒心臟微緊,步伐始終不變,跟在聞仲的身后。
到了主院,聞仲進去傳話,讓趙蓉兒在外等候。
不知道等了多久,懸日高照,散發著熾熱的氣息打在趙蓉兒的面頰上,她險些站不穩,畢竟大病未愈。
忽然一道猶如清風雪月般溫婉的聲音而至。
“你就是趙姑娘吧?”
趙蓉兒輕微抬起了雙睫。
只見款款走來的女子,身穿錦繡華服猶如鋪上一層金粉,整個人流光溢彩,相較于她皮膚,女人的皮膚猶如那綿軟的綢緞一般,細白如玉,頭戴玉飾金釵,面容猶如那三月春桃般昳麗。
除去李顯,這是她第二個見到的如此好看的人。
她目光還算平靜。
直到那女人笑了笑道:“想來你不知道我是誰,我是太子的未婚妻,沈如月。”
趙蓉兒一怔,看著那宛若神仙妃子的臉,以及身上隨意一件都足夠她下半輩子衣食無憂的飾品,不禁有些恍惚。
她就是聞仲口中的太子妃?
沈如月看著她,“你救太子有功,按理我該賞你,你想要什么?”
她溫溫和和的語氣,仿佛沒有任何居高臨下之意。
趙蓉兒卻敏銳捕捉到“賞”字。
她并非清高,如果旁人要給她賞錢,她早已歡歡喜喜的接受了。
可他們一個個都是搶走她孩子的人……
“我救殿下并不是為了賞賜……”趙蓉兒深吸了口氣,話未說完,被打斷了。
沈如月輕微挑眉,眼睛多了幾分銳利,“你想說,你是大發善心?可據我所知,你救太子時,他身上的錦衣未脫,你不就是看見此,才出手相救嗎?”
“還是說,你覺得賞賜不夠,想要的更多?”
話落,沈如月的柔和瞬間冷卻下去。
趙蓉兒看著她高揚的眉眼,睨著目光看向自己,忽然如鯁在喉。
生來卑賤,是她的原罪。
任何辯詞,都不過白費口舌。
“太子與你,云泥之別,我和太子從小便一同長大,是先帝親賜的聯姻,情分非凡,你若看得清眼前的局勢應當放手才是。”
“你的那對兒女我也自會視如己出。”
清亮的聲音一字一句猶如巨石般打在趙蓉兒的身上,像是要打彎她的脊梁。
沈如月說的沒錯。
這樣的局面最好的結果就是放手。
一個農戶女,對于一個即位的太子只能是奇恥大辱。
可想到兩個孩子軟軟呼呼喊著娘親的模樣,趙蓉兒的手指用力嵌入掌心,她還是想親耳聽到他們的答案。
“趙姑娘,太子請你進去。”
聞仲的聲音忽然而至,打破了此刻的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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