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行進了約莫一炷香后,另一人借著解手的機會,從路邊撿起一塊石頭,看似隨意地丟在了草叢里。
但葉玄看得分明,那塊石頭的顏色和形狀,與周圍的石子截然不同。
他們在留記號。
葉玄的心中,一片雪亮。
葉擎天那只老狐貍,絕不會用這種粗劣的手段來派人保護自己。
那么,這些人的身份就不而喻了。
是葉天的人。
他們不是來保護他的,而是來確保他這條“死狗”,能被準確無誤地送到屠宰場。
在他們的身后,必然還跟著一支真正的“行刑隊”。
太子,是想讓他在路上,就“意外”死掉啊。
想明白這一點,葉玄非但沒有絲毫緊張,反而覺得有些可笑。
葉天啊葉天,你終究還是這般沉不住氣。
也好。
他緩緩閉上了眼睛,將所有的氣息都收斂起來,重新變成了那個虛弱不堪、任人宰割的廢皇子。
就讓你們以為,我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吧。
北上的路還很長。
這荒郊野嶺,正是殺人埋骨的好地方。
就看,到底是誰,埋了誰!
囚車繼續前行,碾過荒涼的官道,發出單調而壓抑的聲響。
很快
夜,深了。
風,也冷了。
北境官道旁的荒野上,一堆篝火“噼啪”作響,驅散著有限的黑暗,卻驅不散那深入骨髓的寒意。
二十名押送的官兵圍坐在篝火旁,一個個垂頭喪氣,滿臉晦氣。
“他娘的,這鬼天氣,凍死個人!”
一個滿臉絡腮胡的兵痞往火堆里扔了根枯枝,狠狠地啐了一口。
“可不是嘛!京城里兄弟們都在醉仙樓聽曲兒,咱們卻要押著這個廢物去北涼那鳥不拉屎的地方,來回至少一個多月,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誰說不是呢,這趟差事半點油水沒有,還得喝這西北風。都怪囚車里那個掃把星!”
說著,幾道充滿惡意的目光,齊刷刷地射向了不遠處的囚車。
他們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囚車里的葉玄聽得一清二楚。
抱怨,咒罵,污穢語,不絕于耳。
他們將自己被派這趟苦差的所有怨氣,都發泄到了這位曾經高高在上的八皇子身上。
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們心中好受一些。
囚車內,葉玄靠在冰冷的鐵欄上,雙目緊閉,呼吸平穩,仿佛早已睡熟。
對那些不堪入耳的咒罵,他充耳不聞。
跟一群將死之人,有什么好計較的?
他的心神,早已沉入了自己的計劃之中。
白天,他已經利用芥子空間,神不知鬼不覺地收走了囚車木板上的一根長約三寸、斷口鋒利如刃的木刺。
那將是他破局的第一件武器。
他還看到,那三個屬于太子的眼線,在晚飯時,偷偷將一種無色無味的粉末,倒入了其他士卒的水囊中。
是蒙汗藥。
太子的人,顯然不希望這些禁軍士卒成為行刑隊的阻礙。
他們需要一場干凈利落的“意外”。
葉玄的嘴角,在無人看見的黑暗中,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很好。
這省去了他不少功夫。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待。
等待真正的“獵人”入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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