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扶楹在說這些的時候,一直是笑著的,仿佛在說一個與她無關的故事。
“從一開始的拿手曲目,到后面的靡靡之音,我太奶奶承受了太多壓力,導致她最終倒在了戲臺上,肚子里的孩子也沒能保住。”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有人說起陳平這個人。
我知道陳平很久了,但只知道他率兵打仗很有一手,也知道他為了打勝仗,造了多少孽。
但關于陳平的這些日常生活瑣事,真的是第一次觸及。
卻是一個悲劇。
我小心翼翼地試探:“那后來呢?據我所知,陳平的野心很大,他一直在率兵往外擴張領土,你太爺爺太奶奶應該有喘氣的機會吧?”
“是呀,就是那點喘氣的機會,后來才有了我奶奶。”陳扶楹繼續說道,“我奶奶繼承了太奶奶的衣缽,三歲就能登臺,六歲便能挑起整個戲班子了,而這六年間,陳平在外面打了一圈勝仗,再回來,卻是要了整個戲班子的命。”
我不解:“六年時間,你太爺爺他們為什么不逃呢?”
“逃去哪里呢?”陳扶楹說道,“陳平對我太奶奶有執念,他人雖不在,但對茶館與戲班子的把控卻從未放松過,我太爺爺明知遲早活不成,所以早早地就在外地打點好,他們出事時,才成功將我奶奶送了出去。”
原來是這樣。
我又問:“五福鎮不太平了,既然你們已經在外地扎根,你又為何要盤下茶館,重新涉足五福鎮的因果呢?”
陳扶楹是愛笑的,但這一次,卻是苦笑:“小九,你也說這是因果,既然擔上了這因果,我又怎能逃得掉呢?”
她的這句話點醒了我。
是啊,如果跑去外地就能斬斷與五福鎮的因果,那這五福鎮里恐怕早就沒有人居住了。
這個話題太過沉重,再繼續問下去也沒有太大意義了。
所以我轉移了話題:“聽說你前兩天在茶館外面的空地上搭了一個戲臺子,專門夜間唱戲,很是熱鬧,對嗎?”
陳扶楹點頭:“對。”
我問:“可我聽人說,這個戲臺并不是唱戲給人聽的,而是……”
“小九既然想知道真實情況,何不今夜親自來看看呢?”陳扶楹打斷我的話,說道,“我這兒隨時歡迎小九你的大駕光臨。”
很顯然,陳扶楹不打算跟我細談鬼戲臺的事情了。
但她對我發出了邀請,我便應道:“好,我今夜就過來。”
陳扶楹提醒道:“夜間戲臺11點開放,凌晨三點結束,小九請準時哦。”
我喝完了茶水,吃了幾塊點心才從茶館離開。
回去的路上,我仔仔細細地回顧了與陳扶楹的這段聊天內容。
如我所料,谷燕會將這家茶館兌給陳扶楹,是有原因的。
而陳扶楹所知道的茶館的秘密,比如今五福鎮的任何人都多。
她的回歸,對五福鎮來說,將來或許會產生巨大的影響。
今夜的這場鬼戲,我是一定要去看的!
一路回到當鋪,黎青纓還沒回來。
我則去西屋上香。
上香的時候,我就發現銅錢人的顏色又淡了很多。
金色的銅錢腦袋變成了淡黃色,腳底上的金漆符文有些地方已經消失了。
封印竟破得這么快嗎?
同樣的,柳珺焰那邊發生的變端豈不是也一樣?
就在我胡思亂想之際,前面來人了,我趕緊收拾好心情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