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密林遇襲之后,前往青陽城的路途,竟是出乎意料的平靜。
再沒有刺客,甚至連傳聞中邊陲之地常見的匪寇,都未曾遇到一個。
官道平坦,沿途的村鎮也頗有秩序,這讓守在車外的于伯,那雙半開半闔的眸子里,疑慮愈發深重。
事出反常必有妖。
這青陽城的地界,治理得未免太好了些。
與這份反常的安寧相比,馬車內的氣氛,則顯得格外愜意。
寬敞的車廂內鋪著厚厚的軟墊。
楚墨斜靠在引枕上,雙目微闔,一只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揉捏著什么。
那是一條覆蓋著細密白玉龍鱗的尾巴,正不安分地輕輕甩動著,尾巴尖兒時不時地掃過楚墨的臉頰。
南宮初曦盤腿坐在他對面,嘴巴一刻不停。
她懷里抱著個大食盒,里面裝滿了各式各樣的糕點。
在她身側,鹿婉情正跪坐在軟墊上,素手纖纖,為楚墨剝著一顆晶瑩剔透的靈果,動作輕柔而又專注,仿佛這是一件天大的事。
“主人(嚼嚼嚼),這個好吃。”
南宮初曦舉起一塊新出爐的肉松餅,遞到楚墨嘴邊。
楚墨懶洋洋地張開嘴,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評價:“還行。”
他的手卻沒停下,順著那光滑的龍尾一路向上,惹得南宮初曦身體微微一顫,那條不安分的尾巴立刻纏住了他的手腕。
南宮初曦雪白的臉頰上,悄然浮起一抹淡淡的粉色。
楚墨的目光,轉向一旁沉默不語的鹿婉情。
這個女人變得愈發順從,也愈發沉默。
她將自己所有的鋒芒與棱角都收斂起來,變成了一個最完美的侍女,一個最溫順的玩物。
楚墨知道,這平靜的水面下,是足以吞噬一切的洶涌暗流。
“手酸了。”
楚墨淡淡開口。
鹿婉情立刻會意,放下手中的靈果,來到他身后,伸出柔荑,力道適中地為他捶打著肩膀。
她的指尖觸碰到他衣料的瞬間,眼底深處那抹幾乎看不見的恨意,又翻涌了一下,但很快便被她死死壓了下去。
就在這時。
“少主,到了。”
于伯沉穩的聲音,從車外傳來。
馬車緩緩停下。
楚墨坐直了身體,南宮初曦也迅速將龍尾收回體內,變回了那個除了吃對什么都漠不關心的雪發美人。
車簾被掀開。
一股清新的空氣涌入,夾雜著邊陲小城特有的煙火氣。
然而,映入眼簾的景象,卻讓楚墨都挑了挑眉。
街道干凈整潔,兩旁的房屋錯落有致,街上的行人雖然衣著樸素,但臉上都帶著安居樂業的平和,絲毫不見邊境的蕭條與混亂。
“這治理得有兩把刷子啊。”
楚墨嘀咕了一句。
而車外,早已有一群人恭候多時。
為首的是一個身材微胖,穿著七品官服的中年男人,他臉上堆滿了熱情的笑容,一看到楚墨下車,立刻三步并作兩步地迎了上來。
“下官青陽城知縣孫德勝,恭迎封二少主大駕光臨!”
孫德勝的腰彎成了一個夸張的弧度,那副諂媚的模樣,讓人嘆為觀止。
“少主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辛苦了!下官早已備好酒宴,為您接風洗塵!”
楚墨用眼角瞥了他一眼,從鼻子里哼出一口氣,將封行良那副紈绔嘴臉演繹得活靈活現。
“就這?”
他環顧四周,撇了撇嘴。
“鳥不拉屎的地方,也好意思叫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