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渾身猛地一哆嗦,仿佛被高壓電流擊中,原本就因缺氧而發黑的眼前瞬間金星亂冒。
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瞬間澆滅了滿身的熱汗,讓他如墜冰窟。
“慢!”
董海幾乎是嘶吼出聲,聲音因極度的驚駭而變了調,尖利得刺耳。
他像被毒蛇咬了一口般猛地向后踉蹌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涼堅硬的門框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那聲音在過分安靜的室里顯得格外突兀。
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干二凈,嘴唇哆嗦著,烏紫的顏色更深了,眼睛死死盯著劉世廷那張帶著玩味笑容的臉,瞳孔因為恐懼而急劇收縮。
“劉縣長!別!別!”董海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每一個字都帶著哀求的顫音,雙手在身前無意識地亂擺,像是要推開什么無形卻極其可怕的東西,“使不得!這萬萬使不得啊!劉縣長!”
他額頭上的汗珠,又瞬間密密麻麻地冒了出來,順著灰白的鬢角滾落。
劉世廷臉上的笑容不僅沒有消失,反而更加濃郁了。
他慢悠悠地靠回寬大的沙發背,身體微微晃動,真皮沙發發出輕微的嘎吱聲。
他拿起桌上的煙盒,抽出一支煙,錢德海立刻像訓練有素的獵犬,一個箭步上前,“啪”地一聲脆響,擦著了锃亮的鍍金打火機,藍色的火苗殷勤地遞到劉世廷面前。
劉世廷就著火苗點燃香煙,深深吸了一口,白色的煙霧從鼻腔里緩緩噴出,模糊了他鏡片后的眼神,卻讓那笑容顯得更加高深莫測,甚至帶著一絲戲謔。
他透過煙霧看著門口那個驚弓之鳥般的下屬,聲音帶著一種過來人般的、慵懶的開導:“嘖,男人嘛!”
他吐出一個煙圈,看著它裊裊上升、變形,“過去都是三妻四妾,左擁右抱,那才叫快活。”
“現在倒好,一夫一妻了,”他撇了撇嘴,語氣里滿是“世風日下”的感慨,“時間長了,能不膩味?”
他夾著煙的手指朝董海點了點,“就是按摩一下,放松放松筋骨,順便……享受享受別的女人的滋味兒?”
“這有什么大不了的?嗯?”
“我……我?”董海像是被扼住了喉嚨,只剩下氣聲。
他感覺自己的舌頭打了死結,手腳冰涼麻木,只有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每一次跳動都撞擊著肋骨,帶來鈍痛。
他眼前閃過妻子那張因常年操勞而早生皺紋、卻永遠帶著溫和笑意的臉,想起她凌晨起床為自己煮的那碗臥了荷包蛋的熱湯面。
一股巨大的羞恥和恐懼攫住了他,幾乎讓他窒息。
他猛地搖頭,幅度大得像是要把脖子搖斷,“不行……劉縣長……真的不行……我……我家里……”
他想說妻子,想說單位紀律,想說自己的良心,可喉嚨里像塞滿了滾燙的沙子,一個字也擠不出來,只剩下絕望的嗚咽。
“去吧!”劉世廷臉上的笑容倏地一收,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命令口吻,斬釘截鐵,瞬間擊碎了董海徒勞的掙扎。
那聲音如同冰冷的鐵錘,砸在董海早已不堪重負的神經上。“跟錢老板走!”
他夾著煙的手朝門口方向用力一揮,動作帶著上位者特有的、不容置疑的決斷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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