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嗎?”
“我怎么記得龍泉郡還有一位青衣姑娘對陳平安青睞有加,難不成是我記錯了?”
“咳咳咳!”
陳平安被酒水嗆到了,臉色漲紅,但是他目光堅定,直視著周玨的臉龐,不曾有一絲的躲閃,坦然的說道。
“周先生,我和阮姑娘真的沒有任何關系,我只喜歡寧姑娘一人!”
“這點老奴可以作證,少爺日日夜夜,心心念念的都是阮姑娘,其他女子根本就不正眼瞧!”
“當初在紫陽府,那位白鵠江水神府的蕭鸞夫人都主動送上門來,少爺不解風情,沒有任何的猶豫和心動,直接將其拒之門外!”
朱斂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周玨,見他神色平靜,目光深邃,難以揣測,連忙也開始了作保。
“那蕭鸞夫人生的美艷動人,風光大好,可少爺卻坐懷不亂,不為所動,真是讓老奴都感到欽佩!”
“坐懷不亂?”
“這只是老奴來形容少爺守身如玉,蕭鸞夫人根本就沒能進入少爺的房間,吃了個閉門羹!”
朱斂輕輕扇了自己一巴掌,不敢再亂用詞語了,急忙解釋著。
“哼!”
周玨冷哼一聲,銳利如劍的目光注視著陳平安,朱斂,一臉的嚴肅冷峻,警告道。
“這事我自然清楚,否則你哪還能離開紫陽府,到達書簡湖!”
“還有你,你日后少蠱惑陳平安,否則我不介意讓你變成太監,也許你還能在大驪王朝宮中混個掌印太監做做!”
此話一出,陳平安倒是面不改色,坦然自若。倒是老廚子嚇了一大跳,連忙夾緊了雙腿,瑟瑟發抖,豎起了三根手指,發誓道。
“老奴不敢,日后定然會好好提點少爺潔身自好,守身如玉的!”
陳平安看著沒骨氣的老廚子,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倒是覺得朱斂很適合去大驪皇宮中混,就他這副奴顏婢膝,溜須拍馬的小人行徑,絕對是如魚得水,風生水起,說不定還真能成為掌印太監。
周玨落座,接過了一壺烏啼酒,低頭飲了一口,眺望群山,不少仙家勢力聚于此處,打造出連綿成片的神仙府邸,宛如人間仙境。
“此地變化很大,當初你置辦的這些產業價值暴漲,你身家也變得不菲了!”
陳平安笑了笑,面露感激之色,當初他肯拿出全部身家置辦產業,還是周玨指點的,如今這幾座山收益驚人,讓人眼紅,為陳平安積攢了不少神仙錢。
“這些都是周先生的功勞,當初我只是一個泥瓶巷的窮小子,沒有周先生出面,大驪王朝怎肯將這幾座山賣給我,而且若沒有周先生的威名庇護,我也守不住這么大的產業!”
陳平安還是很清醒的,即使他如今已經是一位武膽境武夫,但這點實力在大驪王朝根本算不上什么,在周圍仙家勢力的虎視眈眈下,根本守不住這份產業,主要是周玨的威名讓大驪王朝忌憚,警告了周圍仙家勢力,不得覬覦陳平安的產業,這才能保持安定。
當然,陳平安也沒有坐吃山空,在北岳正神魏檗的千針引線下,又買了幾座山,尤其是一座建造了仙家渡口的牛角山,即將被陳平安收入囊中,此山暫時掛名在魏檗那邊,因為利益太過巨大,陳平安擔心會被大驪權貴眼紅嫉妒。
私底下,這座仙家渡口可是一條源源不斷的活水,流流淌著的是一顆顆神仙錢,收益是陳平安,魏檗對半進行分紅。
當年,陳平安幫顧璨家與人在田間搶過無數次水,自己卻沒有任何的良田,哪想過如今他自己也能有如此大的一份家業,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陳平安舉起了酒壺,和周玨,朱斂碰觸了一下,喝了一口,什么話都沒有說,一切盡在酒中。
不知過了多久,驕陽高懸,崖畔一片沉寂,朱斂將手中的空酒壺放下,轉頭看向了在竹椅上靠著的黑炭小姑娘,吼了一嗓子。
“裴錢,你師父又要出遠門了,還睡呢!”
“師父不要走,等等我!”
裴錢連人帶竹椅一起摔倒在地,迷迷糊糊的爬起來,還沒有完全睜開眼睛,嘴里就開始嚷嚷道。
裴錢抬頭看向了崖畔,看到熟悉的身影,淚如雨下,皺著黑炭般的小臉,從地上爬了起來,沖到了陳平安的面前,死死拽著師父的袖子,嗷嗷哭,傷心極了,委屈極了。
“師父怎么就變成這樣了,黑黑瘦瘦的,學她做什么啊?!”
陳平安放下手中的酒壺,伸手摸了摸黑炭小姑娘的腦袋,微笑道。
“怎么在落魄山也不見你長個兒,是不是吃不飽飯?還是你只顧著玩了,有沒有忘記抄書?”
裴錢抱著陳平安的大腿,死活不撒手,也不說話。當初就該死皮賴臉跟著師父一起去書簡湖的,不該撇下師父,跟老廚子等人回落魄山,即使她笨手笨腳的,也可以陪師父說說話,解解悶。
陳平安沒好氣的瞪了一眼幸災樂禍的朱斂,連忙安撫黑炭小姑娘,好不容易才哄得她不再哭鼻子了。
裴錢坐在石凳上,如今她已經是十三四的年紀,個頭比起之前有些長高,但是并不明顯,也沒有像尋常少女般長開,還是黑黝黝的,干癟枯瘦的樣子,一點也不好看。
“這幾年你在落魄山上過得可好?”
裴錢聽到師父問話,如同小鳥般,開始嘰嘰喳喳,說了這些年她在龍泉郡的豐功偉績。
黑炭小姑娘每隔一段時間就要下山,去幫師父打理泥瓶巷祖宅,每年正月和清明節都會去上墳,照看著騎龍巷的兩間鋪子,每天抄書之余,還要手持行山杖,駕馭那條大黑蛇兢兢業業巡視落魄山地界,防止有蟊賊潛入竹樓。
裴錢還要每天練習師父傳授的六步走樁,周玨傳授的那門練劍法訣,還要完善那套只差一點就可以登峰造極的瘋魔劍法,總之她很忙碌,一點都沒有瞎胡鬧,不務正業!
當然,天地良心,裴錢并未將攆狗斗鵝,踢毽子這些小事,告訴師父,畢竟她覺自己作為落魄山的開山大弟子,只有那些蕩氣回腸,波瀾壯闊的壯舉才符合她的身份地位,其他一些小事就無需顯擺了。
陳平安耐心聽完了裴錢添油加醋的經歷,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冷不丁的問道。
“崔前輩,就沒有指點你一二?”
裴錢眼珠子丟溜溜的轉動,小心瞥了一眼竹樓的方向,可憐兮兮的搖頭道。
“弟子資質不堪,不入老爺子的法眼,給師父你丟臉了!”
裴錢乃是天生的武運胚子,劍修種子,資質甚至得到了周玨的贊賞,陳平安自然知曉裴錢沒說實話,伸手在黑炭小姑娘額頭彈了一下,輕聲說道。
“你吃不了練武的苦就老實說,什么崔前輩眼界高,你唬誰呢?”
裴錢雙手抱頭痛呼,倒吸一口涼氣,驚訝的說道。
“師父,你什么時候學會了觀心術了,真是太厲害!弟子我欽佩不已,這輩子怕是都趕不上師父了!”
裴錢和朱斂相處久了,也學會了老廚子那套插諢打科,溜須拍馬的功夫,恭維的話不要錢的往外吐,希望可以蒙混過關,躲過一劫。
陳平安氣急而笑,伸手擰住了裴錢的耳朵,輕輕使勁,說道。
“你繼續編,我看你能編到什么時候?”
裴錢咧嘴而笑,臉上露出幾分不好意思的尷尬表情,老爺子下手太黑了,跟他練武太苦了,她可受不了。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