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速,一轉眼,盼盼一周歲了。
鄭曉紅吃飯時說起單位不再給批假,段秀琴生怕帶孩子的擔子又落在她頭上,索性先發制人。
“你上班,你孩子誰給你帶?”
鄭曉紅一臉委屈地申辯道:“我已經一年沒上班,產假早就到期了,這半年多我總是找借口請假,廠里都給我下最后通牒了,再不回去上班,就沒我的崗位了!我總不能在家領孩子,不要工作吧!”
兩人各說各話,最終不歡而散。
許志遠飯后回到房間,看到鄭曉紅坐在床沿上掉眼淚,就勸道:“咱媽也有她的難處,佳音跟盼盼大小差不多,帶盼盼就得帶佳音,再加上佳寶,三個孩子她哪帶得過來?”
鄭曉紅委屈地看向他,“不給領我又沒怪她,她一口一個你孩子,難道盼盼不是她孫女嗎?”
許志遠沉默片刻,給了個準話,“這事交給我,你安心去上班,我找保姆領盼盼。”
想得容易,做成難!
許志遠打聽后才知道,找個領孩子的保姆,每月至少要給二十五塊錢,而且還很難找到合適的。
經過幾番打聽,許志遠找了遠房表姐的女兒大慣當保姆,承諾每月給她三十塊錢。
大慣剛滿十五,從小由奶奶帶大,人如其名,被慣著長大,慣出一身壞毛病,連父母都管不了,她正愁在家閑著沒事做,聽說可以去城里領孩子,一個月管吃管住還給三十塊錢,高興得眼都發光!
鄭曉紅看著被許志遠帶回來的大慣,個頭不矮、長得很壯,不僅一臉男孩相,還留著短發頭,壓根沒一點女孩樣。
她心里直犯嘀咕,擔心她帶不好孩子,又沒別的選擇,只能忐忑地把盼盼交給她。
大慣性格潑辣,接過盼盼往肩上一扛,就往外跑,嚇得鄭曉紅急忙跟在后面大聲交代道:“大慣,你慢點!別把盼盼摔著了。”
大慣頭都沒回,只丟下一句,“放下吧,在老家孩子都這么帶!”
盼盼趴在大慣肩上,似乎一點都不怕,還“咯咯”地笑著。
鄭曉紅只能安慰自己,只要盼盼不怕就好。
她在單位上著班,心里卻一直掛念著盼盼。
一下班,她匆忙趕回家,進門一看就驚呆了。
她發現盼盼獨自一人站在沙發旁,兩只手正扶著沙發哭,大慣卻不知所蹤。
她往里屋一看,發現大慣正在臥室里穿著她的連衣裙,對著穿衣鏡照來照去。
見鄭曉紅面色不悅,大慣才不情愿地把衣服脫下,嘴里還振振有詞,“俺來時沒帶衣服,你先把工資給俺結了,俺得買衣服穿!”
鄭曉紅沒理她。
晚上,她把大慣的行為跟許志遠說了,同時也對大慣的所作所為表達了不滿。
許志遠勸道:“她還是個孩子,我看她跟盼盼挺投緣的,你就先給她200塊錢,讓她買衣服吧。”
鄭曉紅原本并不同意,思來想去也沒想到啥好辦法,她得上班,要是花了錢大慣就能領好盼盼,她寧愿花錢!
鄭曉紅拿了二百塊錢,帶著大慣去服裝店買衣服。
大慣人小主意大,鄭曉紅幫她選的衣服,她一件都沒相中。
她自己挑了件大紅色外套、一雙七八公分的高跟皮鞋,還選了套休閑套裝,把二百塊錢全部花光。
大慣興高采烈地抱著剛買的衣服回來,進門就換上大紅色外套和高跟鞋,誰知沒走幾步就把腳崴了。
她氣得把高跟鞋脫掉,使勁往地上一扔,重新換上來時穿的布鞋。
一天中午,許志遠買好菜,走在回家路上,天上突然飄起雪花,他剛進大院,就看到大慣肩上扛著盼盼,在院里的空地上迎著寒風跑,盼盼趴在大慣肩上,凍得小臉通紅。
許志遠一看就急了,急忙喊:“大慣,這么冷的天,誰讓你把盼盼抱出來的?趕緊把她抱回家!”
大慣不情不愿地抱著盼盼跑回屋,許志遠也隨后進了院子。
堂屋里,段秀琴正在和幾個麻將牌友切磋牌技,談笑風生。
許志遠心里猛一沉,好似壓了塊石頭,憋得喘不過氣來。
他默默拿了條干毛巾,把盼盼頭上和身上的雪花拍打掉。
鄭曉紅下班回來,發現盼盼小臉凍得通紅,就知道一定是大慣抱她出去瘋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從許志遠的懷里把盼盼接過來,看見大慣出去了,就悄悄地對許志遠說:“這樣不行啊!”
許志遠表情沉重,刻意壓低聲音,“回頭再說吧!”
晚上,盼盼總是哭鬧,鄭曉紅摸了摸她的額頭,發現很燙手,用體溫計一量38.5,趕緊用從雜志上看到的退燒辦法,拿白酒給盼盼擦洗手心、腳心降溫。
她焦急地坐在盼盼身邊,隔一會兒就用手背在她額頭上試溫度,等了一個多小時,燒仍舊不退,她只好叫醒熟睡中的許志遠,帶著盼盼一起去了醫院。
到縣醫院掛了急診,醫生判斷盼盼是受涼引起的感冒發燒,給她打了針、拿了藥,等回到家已經過了12點。
許志遠先睡了,鄭曉紅不放心,守在盼盼身旁,隔一會兒就摸摸她的額頭,直到盼盼退燒了,才敢睡。
第二天一早,鄭曉紅像被霜打過的茄子——無精打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