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李谷一以一曲《難忘今宵》結束了春晚,孩子們在父母的催促下,余興未消地回房睡覺了。
在這辭舊迎新的夜晚,一年的勞碌就此止步,一年的辛苦換來了幸福。
對鄭家人來說,今年的春節比以往哪一年過得都高興。
三十晚上臨睡前,劉淑珍在鍋里放了幾個饅頭,寓意年年有饅頭吃!她還悄悄把二元紙幣放入鄭自立新衣服的口袋里,給他當壓歲錢。
年初一清晨,鄭自強早早就起床放了開門炮。
聽著外邊此起彼伏的鞭炮聲,鄭家人陸續起床、洗漱。
鄭自立一起床就迫不及待地去給父母磕頭拜年,鄭曉紅和鄭自強要跪下磕頭時,被父母攔住。
“大了,不磕了。”
不磕頭,自然也沒壓歲錢可拿。
早飯吃的是頭天晚上包的素餃子,老一輩認為年初一吃素餃子好,吃葷餃子會昏沉一年!
像鄭自立這個年紀的孩子,一年到頭摸不著錢,家里最盼望過年的就是他!一到過年,不僅有許多好吃的、有新衣服穿,還能拿到壓歲錢!
吃完早飯,他就迫不及待地跑去找鄰居家年齡相仿的男孩,他們一同用壓歲錢買那種小串的鞭炮,在路邊放著玩。
在新年到來的這一天,觀云縣的男女老少,無論年長、年少還是年齡相仿的,見面打招呼都是一句“新年好!”
年紀大的長輩在家坐著,等著年輕的晚輩們來拜年;中年人則帶著孩子走街串巷去鄰居和朋友家拜年;年輕人,都是跟朋友相約,結伴去朋友家給他們的父母拜年。
拜年的方式很簡單,不帶禮,只面帶笑容,拱拱手,嘴里說著“新年好!”
遇到做生意的,則會說“恭喜發財!”
有人半開玩笑說:“鄰居們平時有個差語錯的,難免生出怨氣,到了大年初一這一天,互相走動下,拜個年,再說幾句吉祥話,也算是互相給臺階,能下就下了。”
年初一上午,劉淑珍在堂屋的桌子上放兩個果盤,里面放著糖果、瓜子,給前來串門拜年的人品嘗。
遇到大人帶著小孩來拜年的,她還會熱情地抓把瓜子、糖果放在小孩兜里,讓小孩路上吃。
路上的行人絡繹不絕,路兩旁的店鋪都關門停業了,門上都貼著用紅紙寫的“福”字頭,各家各戶的大門和堂屋門上都貼著用紅紙寫的門對子,地面上到處都是鞭炮炸開后的紅色紙屑。
整個縣城到處都洋溢著喜悅、熱鬧的節日氣氛。
鄭自強和幾個最要好的朋友年前就約好了,一起去給他們的長輩拜年。
他們穿著年前剛買的新棉衣,有說有笑地走著,每到一個朋友家,進門見到他們的父母都是一齊抱拳拱手說:“新年好!我們來給您老人家拜年!”
朋友的父母都會熱情地讓他們坐下,讓他們吃糖果、瓜子。
他們通常都不會坐,也不吃瓜子、糖果之類的零食,只是客套地問好,簡單寒暄幾句,稍作停留,接著又趕往下一家。
拜完年后,已經將近中午,路上的行人漸漸少了,人們都各回各家,卸下一年的疲憊,一家人圍坐在餐桌周圍,吃著年前就準備好的年貨,享受著難得的休閑時光。
對許家人來說,每逢過年,最忙的就是段秀琴。
年二十九那天,她一大早就忙里忙外,高興得合不攏嘴。她不僅買了糖果、瓜子,裝在兩個盤子里,放在茶幾上,還炸了綠豆丸子、焦葉子和魚塊。
“我一進院就聞到了,噴香!”許東升從外邊回來,進了院就喜笑顏開地說:“哪年都沒今年年味最濃!”
“他爸,可讓你說著了!咱志遠考上大學了,咱還添了個大胖孫子,都是高興的事。”段秀琴說話的聲音中洋溢著掩飾不住的喜悅。
許志遠拿著雞毛撣子,撣掉門上的灰塵,用漿糊把“福”字頭和春聯貼好。
許東升站在院里,看著堂屋門芯上貼著小兒子寫的春聯——瑞雪迎春到,金牛賀歲來。
他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許志遠正在貼大門上的“福”字頭,許東升走到大門外看著已經貼好的春聯,念道:“鼠報平安歸玉宇,牛隨吉瑞下天庭”。
他笑呵呵地夸贊道:“寫得好!志遠的字又有長進了。”
許志遠得了父親的夸獎,心里美滋滋的。
年三十中午,段秀琴做了滿滿一大桌子菜,許志剛一家也來了。
許家講規矩,吃飯時坐的位置也都有講究。
許東升坐在正位上,段秀琴坐在他右邊,許志剛是長子,坐在父親左邊,秦招娣挨著許志剛坐下。
段秀琴看飯桌上少了趙燕,剛想去叫,趙燕走了進來。
她忙問:“佳寶呢?”
“吃飽了,剛哄睡著。”
段秀琴一臉慈祥地對趙燕說:“來,坐媽這邊。”
趙燕也不客氣,走過去挨著婆婆坐下來。
許志遠年齡最小,只能挨著二哥坐在靠門口的位置。
許佳欣非鬧著要跟爺爺坐一起——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許東升愿意慣著她,兒子們自然沒話說。
許志遠給她添了個小圓凳,讓她擠在爺爺和爸爸中間。
許志遠打開酒瓶,把擺在面前的每個酒盅都倒滿,先雙手捧著一個酒盅端到父親面前,輕輕放下,再依次遞給大哥、二哥,最后一盅留給自己。
做完這些,他又起身拿了三只茶杯,分別倒上大半杯白開水,遞給母親和兩個嫂子。
他微笑著說:“大嫂、二嫂,你們不喝酒,就陪咱媽以水代酒吧!”
秦招娣接過水杯,連忙夸:“還是俺志遠弟想得周到!”
趙燕也不甘落后,笑著夸:“志遠是大學生!肚子里裝那么多墨水,想得能不周到嘛?”
外面傳來陣陣鞭炮聲,許志剛聽見鞭炮聲,立刻看向許志遠,“咱家還沒放炮呢。”
年三十吃飯前要放炮,這也是老一輩沿襲下來的習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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