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自強結婚后,鄭家賣早飯的生意就不干了。
鄭承運年邁多病,身體常年靠吃藥維持。
劉淑珍一個人賣早飯忙不過來,就把門面轉讓了。在家蒸好饅頭、包子,再用三輪車拉出去賣,賺點辛苦錢,供小兒子上學和老伴吃藥。
鄭自強跟何美芝靠著在鴻運商城開的服裝店賺錢維持生計。
鴻運商城里開門營業的門面大部分都是服裝店,這里地處縣城南部,人流量少,生意與位于縣城中心地段的向陽商場沒法比!
想增加營業額只能靠打價格戰,競爭壓力大而且利潤微薄,旺季還能勉強維持生計,到了淡季,連吃飯都成問題。
鄭自強從小要強,也能體諒父母的艱辛,因此在婚后從沒開口問父母要過一分錢。
發現何美芝懷孕時,她已經三個月了。
她月事向來不準,又沒有孕吐反應,直到跟姐姐何美鳳閑聊時,才得知可能有了身孕,去醫院一查,果然已經三個月。
鄭自強一回家,何美芝就一臉神秘地拉過他的手,讓他摸她肚子。
“這是咋了,吃撐了?還是吃壞肚子了?”
見何美芝不悅地推開他的手,鄭自強才忽然轉過彎來,“難道懷上了?”
“恩,三個月了,再過幾個月,你就當爸爸了!”
兩人高興了一陣兒,鄭自強就犯起愁。
有孩子是喜事不假,但也意味著往后肩上的擔子更重!大人啥都能湊合,他不想孩子一出生就處處不如人!
僅靠服裝店的生意,養活他倆都勉強,更別提再養個孩子。
鄭自強找朋友四處打聽能賺快錢的活,通過朋友介紹,他接到個布置辦公室的活。
但布置辦公室需要做各種匾牌,他的字拿不出手,就想到正在放暑假的許志遠。
許志遠一聽有生意,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鄭自強打格子,許志遠在打好的格子里寫小號正楷字,兩人忙活一星期,才把所有牌匾都做好。
等把三間辦公室全都布置好后,天已經黑透。
兩人又仔細檢查一遍,確定沒任何錯漏,鄭自強提議去夜市買兩個鹵菜,喝兩杯解解乏。
許志遠這幾天也累壞了,也想喝點酒放松下,就爽快地答應了。
兩人在夜市買了豬頭肉,又買了份油炸花生米,許志遠要付錢時,被鄭自強攔住。
“志遠哥,今天我請,你就別跟我搶了!”
許志遠也沒跟他見外,鄭自強提著鹵菜,邀請許志遠去了他家,兩人邊喝酒邊閑聊。
許志遠問鄭自強:“你為啥不去礦上拉煤了?”
鄭自強感嘆道:“拉煤雖說來錢快,但掙的都是冒險的錢,哪次路上不是遇到攔路搶錢的,就是攔車訛錢的,有的拉煤車好不容易熬到快過磅,都臨門一腳了,還可能被當地成群的‘煤耗子’偷……”
許志遠一臉震驚地看著他,“光天化日之下,他們竟然敢在大路上攔路搶劫?難道沒人管嗎?”
“哪那么容易管!他們通常流動作案,不給就搶,搶過就跑!被搶的路段都是前不著村,后不著店,想報警又沒派出所,被搶也只能自認倒霉。”
許志遠想起自己頭頂烈日畫壁畫時的不易,不由得感慨,“咱這代人真不容易,大多數人都是靠自己,也只能靠自己!”
“誰說不是呢!”
幾盅酒下肚,許志遠接著問鄭自強:“你以前不是學的維修電器嗎?我記得你學得很好,咋不干了?”
鄭自強苦笑,“俺哥,修電器的生意也難干!要想生意好,得在好的地段租門面,難租,房租又高,就算能租到,也沒資本跟老店搶生意啊。”
“確實,各行有各行的難。”
“志遠哥,只要能掙到錢,再苦再難我都不怕!美芝懷孕好幾個月了,我得掙錢養家。”
許志遠點頭,鄭自強的心情他能理解,他又何嘗不是處于同樣的人生階段呢?
次日,鄭自強拿著結賬的錢高高興興地回到服裝店,一進門就看到何美芝眉頭緊鎖,他趕忙上前詢問情況。
何美芝抱怨道:“咱店里這幾天生意差得很,連個人都不進,這往后咋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