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峒的沖天血光與焦土尚未完全冷卻,慕容嫣的目光已如鷹隼般投向了更遙遠的東北方——齊國。
皇叔慕容弘最重要的謀士、攜帶著大乾核心機密叛逃的宇文述,如同一根毒刺,深深扎在她的心頭。
然而,她并未立刻發動雷霆萬鈞的跨境打擊,而是選擇了一種更緩慢、更殘忍、也更彰顯其絕對掌控力的方式。
時值初夏,大乾北境,雁門關。
此關雄踞崇山峻嶺之間,扼守南北咽喉,關城巍峨,旌旗招展。
關內帥府,已臨時改為皇帝行轅,雖不及皇宮奢華,卻依舊透著一股森嚴的軍旅之氣。
此刻,帥府正堂已被改造為一處戰略樞要之地。巨大的北境及鄰國疆域沙盤占據中央,其上標注著密密麻麻的軍情訊息。
堂內燭火通明,卻氣氛凝重。數名身著玄色勁裝、氣息精悍的暗衛首領與北疆軍鎮將領垂首肅立,面色恭謹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敬畏。
慕容嫣并未端坐主位,而是身穿著那件華美絕倫、輕盈如夢、卻與這邊關鐵血氛圍形成極致反差的黑金蘇錦棉質百鳥朝鳳睡裙——神鳳降世裙,慵懶地倚靠在沙盤旁一張鋪著白虎皮的寬大太師椅中。
即便身處邊關帥府,這身睡裙依舊保持著驚世駭俗的華貴。
極致玄黑的蘇錦底料在燭火與從窗外透入的夏日烈陽下,吸吮著光線,呈現出一種深不見底的墨色,織入的金色棉絨與真金線在光線下流淌著冰冷而銳利的暗金波光,神秘、高貴。
“神鳳降世裙”之上,那只鋪天蓋地的擎天巨鳳,僅以赤金線繡成,在邊塞的豪邁背景下更顯氣勢磅礴,鳳羽層疊,灼灼如熔金,尊貴威嚴中透出追魂索命的戾氣!
鳳眸上的黑鉆冰冷洞徹,仿佛能穿透千里,鎖定獵物。
寬大輕盈的喇叭袖垂落椅邊,袖口金線流蘇紋絲不動。
而她左手拇指上,那枚通體剔透的墨玉扳指,在燭光下泛著幽冷的光澤。
而那長達五丈的蘇錦拖尾,更是毫無顧忌地、迤邐地直接拖曳在帥府打磨光滑的青石板地面上!
華貴到極致的拖尾與冰冷的石板接觸,其上鑲嵌的寶石折射著光芒,如同一道降臨邊關的墨金色律令,冷酷地宣告著皇權的無遠弗屆。
她容顏絕世,神情卻是一種帶著玩味的冷漠,指尖戴著墨玉扳指的右手,正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點著沙盤上代表齊國都城“臨淄”的模型。
林臻一身玄色常服,肩傷似乎好了些,但臉色依舊略顯蒼白,他沉默地立于沙盤另一側,目光沉靜地注視著沙盤上的局勢演變。
一名暗衛首領正躬身稟報,聲音低沉而清晰:“據夜梟密報,逆賊宇文述已獲齊王封賞,官拜客卿,掌天工院。
其所攜之火炮圖紙,齊國工匠已開始仿制,然核心機括屢試不成,進展緩慢。其帶去之工匠,有三人因意外暴斃,余者皆被嚴密監控,人心惶惶”
慕容嫣聽著,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冰冷的弧度:“哦?才死了三個?齊王的保護似乎不盡如人意啊。”
暗衛首領頭垂得更低:“陛下明鑒。據查,那三人之死疑似與齊國本土工匠派系傾軋有關,亦有我方夜梟暗中推動。”
“不夠。”慕容嫣輕輕吐出兩個字,指尖在“臨淄”模型上重重一點,“朕要那宇文述寢食難安。要他身邊無人可信。要他變成一只真正的驚弓之鼠。”
她抬起眸,目光掃過眾暗衛首領,聲音清冷如冰:“傳令下去。”
“第一,動用所有潛伏臨淄的夜梟,不必急于刺殺。朕要你們陪他好好玩。”她語氣帶著一種殘忍的戲謔,
“今日在他府邸門口放一具無名尸;明日在他茶水里下點無關痛癢卻讓他疑神疑鬼的佐料;后日將他最寵愛的姬妾變成朕的耳朵。”
“朕要讓他走路怕踩到針,吃飯怕吞下毒,睡覺怕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她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如刀,令人膽寒。
“第二,”她目光轉向沙盤上齊國與周邊小國的交界處,“那些依附齊國、或與齊國有貿易往來的小邦給他們找點麻煩。劫幾批貢品,殺幾個使臣賬,自然要算在某些對齊王不滿的勢力頭上。”她輕笑,“朕倒要看看齊王是保他的客卿還是保他的藩籬?”
“第三,”她指尖滑向沙盤上一條蜿蜒的河流模型,那是流經齊國都城的重要水道,“找機會在宇文述視察天工院沿河工坊時讓一兩艘裝著廢料的船不小心撞上去。不必傷他性命濺他一身污水即可。”
她眼中閃過一絲惡毒的光芒,“朕的神鳳降世裙沾不得塵他的狗命配得上幾滴污水。”
命令一條接一條,并非為了立刻取人性命,而是為了極盡折磨、羞辱與精神摧殘!這是一種更高層次的、將恐懼植入骨髓的追殺!
眾暗衛首領凜然遵命,眼中閃爍著狂熱與敬畏。
“還有,”慕容嫣似乎想起什么,慵懶地調整了一下坐姿,讓那五丈拖尾更舒適地鋪展,“聽說宇文述有個兒子在齊國為質?”
“是,陛下。其幼子宇文拓,年方十二,被齊王安置于宮中名為伴讀,實為人質。”
“嗯。”慕容嫣輕輕應了一聲,指尖的墨玉扳指無意識地轉動著,
“找個機會讓那孩子生一場大病。病得要死不死的那種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