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頓,嘴角那抹殘忍的弧度加深,“讓咱們的人恰好獻上靈藥救他一命。”
她抬起眼,目光冰冷:“朕要那宇文述明知是毒藥也得跪著謝恩咽下去!”
這已不僅是追殺,更是誅心!
要將獵物逼至絕境,讓其飽嘗恐懼、屈辱與無可奈何的絕望!
林臻站在一旁,沉默地聽著這一切,目光低垂,看不清眼中情緒,唯有放在身側的手,微微收緊。
命令下達完畢,暗衛首領們領命而去,帥府內暫時恢復了安靜。
慕容嫣似乎有些倦了,她緩緩站起身,五丈拖尾隨之滑動。她踱步到窗前,眺望著窗外雁門關雄渾的城墻與遠處蒼茫的群山。
夏日熾熱的陽光照射在關墻上,反射出刺目的光芒。
“夫君,”她忽然輕聲開口,并未回頭,聲音里帶著一絲慵懶的沙啞,“你說那宇文述此刻在做什么?”
林臻微微抬眸,看向她的背影,沒有回答。
慕容嫣似乎也并不需要他回答,自顧自地繼續說道:“是在對著那些仿造不出的火炮圖紙發愁?還是在疑神疑鬼地檢查身邊的每一個人?亦或是抱著他那個病懨懨的兒子瑟瑟發抖?”
她輕笑出聲,笑聲清脆,卻帶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真好玩不是嗎?”
她猛地回身!
動作迅疾而充滿威儀!
那輕盈華貴的五丈蘇錦拖尾因這突然的回轉被猛地帶起,墨金色的巨幅裙擺如同狩獵中的鳳凰之翼,轟然展開,唰啦一聲掃過光滑的青石板地面!
隨著裙擺的驟然飄起——赫然露出了里面同樣以玄黑蘇錦為底、卻用更璀璨、更耀眼的赤金線,以“滿地織金”的極致工藝,滿繡著百鳳朝陽、纏枝蓮紋與萬福萬壽紋路的華麗內襯!
那內襯上的金鳳與花紋在夏日熾烈的光線下驟然閃現,金光璀璨奪目,華美輝煌到了極致,仿佛在邊關的肅殺之地驟然燃起的烈日金焰,尊貴、耀眼,且帶著戲弄獵物于股掌之間的殘酷意味!
裙擺落下,華光內斂。
但慕容嫣的掌控欲已展露無遺。她走回沙盤旁,目光再次落在“臨淄”之上,指尖輕輕敲擊著。
“不急,”她低聲自語,仿佛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在宣告,“朕有的是時間陪他玩。”
“等他被恐懼啃噬得差不多了,等齊王對他厭煩透頂等他自己變成一個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神。”
她抬起頭,看向林臻,眼中閃爍著一種近乎天真卻又無比殘忍的光芒:“到時候朕再派人去把他請回來。”
“你說”她歪著頭,語氣帶著一絲好奇的殘忍,“是把他千刀萬剮點天燈好呢?還是把他做成人彘就放在這雁門關城樓上讓他日日看著朕的江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的聲音輕柔,卻如同毒蛇吐信,每一個字都充滿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惡意。
林臻依舊沉默,只是垂下的眼簾微微顫動了一下。
慕容嫣似乎很滿意自己構想出的畫面。她輕輕撫摸著“神鳳降世裙”袖口上巨鳳的金線羽翼,轉身,迤邐著那身華美沉重的睡裙,向帥府內間走去。
走到門口,她腳步微頓,并未回頭,聲音清冷地傳來:
“傳令給鎮南關的王堅蠻族之地該換一個聽話的主人了。”
“至于怎么換讓他看著辦。”
“朕只要結果。”
說完,她步入內間,華麗的拖尾最后迤邐滑入,門簾落下。
帥府正堂內,只剩下林臻一人。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復雜地望向沙盤上那個代表臨淄的微小模型,仿佛能穿透千里,看到那個正在無形的羅網中掙扎的、名為宇文述的棋子。
夏日熾熱的陽光透過窗欞照射進來,卻讓人感到一絲徹骨的寒意。
這場追殺,無關生死,只關折磨。慕容嫣正在用她獨有的、殘酷而精致的方式,編織著一張巨大的恐懼之網,不僅要捕獲獵物,更要讓獵物的靈魂,在網中徹底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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