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踱步到窗邊,推開窗戶,讓微涼的夜風吹入,吹動了她鬢角的發絲和寬大的喇叭袖。
“夫君你看,”她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聲音平靜,“他們現在像不像一群被逼到墻角的老鼠,只會吱吱亂叫,偷偷摸摸地啃噬墻角,卻不敢真正沖出來面對朕的刀鋒?”
林臻走到她身后,輕輕環住她的腰,將下巴抵在她的發頂:“話雖如此,但蟻穴亦可潰堤。為夫是擔心,長此以往,恐生變亂。”
慕容嫣向后靠在他堅實的胸膛上,感受著他的體溫和心跳,語氣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從容:“亂?朕巴不得他們亂。”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光,
“他們現在這樣黏黏糊糊朕反而不好下手。等他們自己跳得更歡些等那些藏在陰溝里的蟲子都爬出來”
她猛地回身!
動作帶著一種狩獵般的興奮!
那輕盈華貴的五丈蘇錦拖尾因這突然的回轉被猛地帶起,墨金色的巨幅裙擺如同嗅到獵物氣息的鳳凰之翼,轟然展開,唰啦一聲掃過書案旁的地面!
隨著裙擺的驟然飄起——赫然露出了里面那金線密織、在燭火下流光溢彩的“滿地織金”內襯!金光乍現,尊貴、耀眼,且帶著洞悉一切陰謀的冰冷銳利!
裙擺落下,華光內斂。
但慕容嫣的殺意已如同暗夜中的星火,清晰可見。
“至于那些謠,”她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朕倒要看看是他們的嘴硬還是朕的刀子硬。”
她看向林臻,“夫君不必壓制謠。相反派人把那些詩詞給朕添油加醋傳得更廣些!最好能傳到漠北巴特爾的耳朵里!”
林臻眼中精光一閃,瞬間明白了她的意圖:“嫣兒是想引蛇出洞?或者借刀殺人?”
“不錯。”慕容嫣走回書案前,指尖點著那份關于漕運拖延的奏報,“他們不是喜歡拖嗎?好!傳旨給戶部,今年南方的稅糧,既然漕運不暢,那就地折銀!讓那些指望漕運吃飯的世家喝西北風去!”
地折銀,意味著糧食不再北運,而是直接換算成銀兩上繳,這將沉重打擊依靠漕運牟利的世家。
“還有鹽鐵,”她的指尖劃過另一份奏章,
“他們不是‘設備故障’嗎?朕看那些官營的作坊也該換換人了。傳旨,公開招募民間工匠,承包鹽鐵生產,朝廷只需監督抽成!朕倒要看看是他們的‘故障’多還是民間工匠的手藝好!”
她的反擊,同樣精準而狠辣,直接繞過世家的傳統勢力范圍,引入新的競爭力量,釜底抽薪!
“至于官場上的陽奉陰違,”慕容嫣冷哼一聲,“讓暗衛給朕盯緊了!凡有拖延推諉、阻礙新政者無論官職大小證據確鑿后不必請示就地免職!空缺出來的位置優先從寒門子弟和這次新政中表現優異者中選拔!”
這一系列組合拳,既有放任自流、引蛇出洞的謀略,又有另起爐灶、釜底抽薪的狠辣,更有鐵腕肅清、培植新血的決心!
林臻看著她運籌帷幄、殺伐決斷的模樣,眼中充滿了欣賞與愛意。他的嫣兒,從來都不是被動挨打的人。
“為夫明白了。這就去安排,定讓嫣兒的謀劃,步步落實。”
慕容嫣似乎有些累了,殺伐之氣褪去,臉上露出一絲倦容。她伸出手,拉住林臻的衣袖,聲音軟了下來:“夫君,這些瑣事明天再處理吧,朕困了。”
林臻心中一軟,將她打橫抱起:“好,為夫抱嫣兒去休息。”
慕容嫣順從地依偎在他懷里,雙臂環住他的脖頸,將臉埋在他胸前,像只尋求庇護的鳥兒。那五丈長的墨金色拖尾,垂落下來,隨著林臻的步伐,在寢殿的地面上,迤邐出一道驚心動魄的華麗痕跡。
燭火被一一熄滅,只留角落一盞長明燈,散發著朦朧的光暈。
慕容嫣蜷縮在林臻溫暖的懷抱里,很快便呼吸均勻,沉沉睡去。
林臻卻并未立刻入睡,他借著微弱的光線,凝視著懷中人安靜的睡顏,眼神深邃。
他知道,外面的風雨并未停歇,反而可能因為嫣兒今日的“放縱”而變得更加猛烈。
但無論如何,他都會守在她身邊,做她最鋒利的劍,最堅固的盾。
殿外,夜風呼嘯,仿佛夾雜著遠方世家的詛咒與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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