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府。
大堂之內。
上首的郭淮,手指一下下地敲著紫檀木扶手。
堂下,張莽、劉申、錢峰三人正襟危坐。
“說下去。”
郭淮眼皮都未抬一下。
劉申的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他清了清嗓子,繼續匯報。
“……根據我們的人回報,江澈在廣惠寺見過大小姐后,并未回府,而是直接去了城西。”
“然后呢?”
一直沉默的張莽忍不住了,他性子最急。
劉申看了他一眼,又飛快地瞥向上首的郭淮,才艱難地吐出幾個字。
“城西貨場……易主了。”
“什么?!”
張莽猛地站起,椅子腿與地磚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
“那不是……”
他話沒說完,就被錢峰在桌下踹了一腳。
郭淮敲擊扶手的手指停住了。
整個大堂瞬間陷入死寂。
劉申覺得自己的心跳聲大得嚇人。
他原本的算盤打得極好,城西貨場是塊硬骨頭,背后那位京城的大人物,連府尊都要禮讓三分。
他料定江澈這外來戶啃不動,到時候必然要回頭來求郭家。
他甚至連談判的價碼都想好了。
可現在,現實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怎么拿下的?”
“不知道。”
劉申的頭垂得更低了。
“我們的人根本沒機會靠近。一夜之間,貨場里外就全換成了他的人,悄無聲息,連條狗都沒叫喚。原本看場子的那幫人……像是人間蒸發了。”
人間蒸發。
張莽粗壯的脖頸上青筋暴起,他想說什么,卻發現喉嚨發干,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錢峰的臉色也變得凝重,低聲道。
“家主,此事蹊蹺。”
“要么,是京城那位主動放手了,要么……就是江澈的背景,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深。”
“放手?”
郭淮冷笑一聲,“那位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到嘴的肥肉,他會放手?”
“先是靈秀,現在又是貨場。”
郭淮喃喃自語,他不是傻子。
女兒從廣惠寺回來后就失魂落魄,把自己關在房里。
只說見到了一個有趣的書生。
現在,這個書生轉手就用雷霆手段拿下了城西貨場。
他本以為自己是獵人。
想利用這過江的猛龍去攪動真定府這潭死水,為郭家謀取更大的利益。
現在看來,誰是獵人,誰是獵物,還真不好說。
“家主,要不要派人去?”
劉申試探著問。
“派人?派人去送死嗎?”
郭淮猛地回頭,眼神兇狠如狼。
“你們到現在還不明白嗎?他在逼我做選擇!”
張莽、劉申、錢峰三人噤若寒蟬。
郭淮胸口劇烈起伏,良久,才吐出一口濁氣。
“都下去吧,讓我想想。”
“家主!”
“滾!”
三人不敢再多,躬身退出了大堂。
空曠的大堂里,只剩下郭淮一人。
他捻動著拇指上的翠玉扳指,一圈,又一圈。
就在這時,一名管家匆匆從門外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