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或許不知道,可當魚公公看到令牌上的那個字的時候。
瞳孔頓時一縮。
令牌上只刻著一個古樸的篆字——“岷”。
尋常人見了,只當是個普通的腰牌,可魚公公不是尋常人。
他是宮里出來的,是天子近侍,怎會不認得這個字?
魚公公臉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得干干凈凈。
那股子陰狠毒辣的氣焰像是被一盆冰水當頭澆下,瞬間熄滅。
他不是怕,而是……不敢。
惹了錦衣衛,他背后的人還能周旋一二。
可這些藩王的人,現在一個個都面子比天大。
而且在出來之前,陛下還三番五次的告誡他們盡量不要跟其他藩王的人起沖突,避免到時候藩王聯合。
“都……退下。”
那幾個如狼似虎的錦衣衛面面相覷。
不明白為何公公突然變了臉,但還是聽令退到了一旁。
魚公公死死盯著蘇清歡。
他干笑了兩聲,嗓子像是被砂紙磨過,尖銳又干澀。
“原來是……自己人。蘇先生,何不早些明示身份,險些大水沖了龍王廟。”
他嘴上說著自己人,眼神里的猜忌和試探卻絲毫未減。
一個女人,出現在真定府這種鳥不拉屎的邊陲之地。
還攪進了郭家和王德的破事里。
這事怎么看怎么透著邪門。
蘇清歡將令牌收回袖中,動作不急不緩。
“公公說笑了,我不過是奉命行事,身份不足掛齒。”
“此次前來真定府,本是為了一樁陳年舊案,追查一名潛逃多年的要犯。”
“誰知無意間,竟發現了王德與北元暗通款曲的線索。”
“此事干系重大,我不敢擅專,只能便宜行事,借郭小姐之手,將證據呈上。原想著事情了結便悄然離去,沒想到,還是驚動了公公。”
這一番話,半真半假,虛虛實實。
既解釋了她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又將王德的案子定義為意外發現,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
更重要的是,她點出了一個關鍵信息。
她本來的任務,比王德這個案子更重要。
魚公公的眼皮跳了一下,他聽懂了蘇清歡的弦外之音。
這是在警告他,別多管閑事,別打聽不該打聽的。
可他咽不下這口氣!
他堂堂宮中內侍,手握重權。
今天竟然被一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女人當眾下了臉面。
“哦?為朝廷辦差,咱家自然是佩服的。”
魚公公皮笑肉不笑,蘭花指翹得更高了。
“只是,蘇先生這般人物,屈尊于這小小的真定府,還假借一個商賈之女的手來傳遞消息,未免太小心了些?”
“若早些與咱家通氣,有錦衣衛相助,豈不事半功倍?”
蘇清歡抬眼,直視著魚公公。
“公公有所不知,我追查的要犯,極為狡猾,最擅長的便是隱于人后,操縱人心。若我大張旗鼓,恐怕只會打草驚蛇,讓他再次逃脫。”
“至于郭小姐……”
她看了一眼旁邊早已嚇得魂不附體的郭靈秀,語氣柔和了幾分。
“她心性純良,又與王德素無瓜葛,由她來送禮,最不會引人懷疑。”
“況且,此事若成,于郭家也是大功一件,不算委屈了她。”
“公公若是覺得我行事不妥,大可等此間事了,向上面回稟,所有罪責,蘇某一人擔之。”
她再一次把所有事情攬在自己身上,姿態擺得極低,話里卻藏著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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