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沒有理會那些幾乎要出鞘的刀。
也沒有看那些兇神惡煞的錦衣衛。
“魚公公,久等了。”
魚公公喉結滾動了一下,干澀地問:“你是何人?耿炳文派你來的?”
他只能想到這個可能。
江澈不置可否,只是從寬大的袖袍中,慢條斯理地取出一物。
不是兵器,不是令牌。
是一沓銀票。
那沓銀票極厚,被一根紅繩緊緊捆著,邊緣整齊得像用刀切過。
最上面一張,是“大通錢莊”的會票,鮮紅的印章下。
壹萬兩。
就這么一沓,少說也有五六萬兩。
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連那些殺人不眨眼的錦衣衛,呼吸都粗重了幾分。
五六兩白銀,足以讓一個普通百戶,一輩子衣食無憂。
江澈將那沓銀票往前一遞,動作隨意,好像遞的不是錢,而是一疊廢紙。
“公公一路勞頓,辛苦了。”
“這些,是給公公和底下兄弟們的茶水錢,不成敬意。”
茶水錢?
五萬兩的茶水錢?!
魚公公的大腦有那么一瞬間是空白的。
他混跡宮中半生,見過的金山銀山也不少。
可從未見過如此直白,如此粗暴的送錢方式。
但下一秒,一個念頭如電光石火般,在他腦中炸開!
他猛然想起了剛才在府里。
耿炳文那張古怪的笑臉,以及那句沒頭沒尾的話。
原來是這個意思!
魚公公胸中的憋屈在這一刻瞬間煙消云散。
耿炳文這個莽夫,終究是怕了!
怕他回京之后,在皇帝面前告狀!
怕他將今日之事添油加醋,說他擁兵自重,與外臣勾結,意圖不軌!
一個手握兵權的將軍,最怕的就是這種罪名!
一旦沾上,就是萬劫不復!
所以,他不敢跟自己徹底撕破臉。
他前腳在府里硬頂,后腳就立刻派人出來服軟!
好一招先硬后軟,先給一棒子再給個甜棗!
想通了這一切,魚公公看江澈的眼神都變了。
他沒有立刻去接那沓銀票,反而輕輕“呵”了一聲,蘭花指翹得更高了。
慢悠悠地整理著自己的袖口。
“就這點?”
他斜睨著江澈,聲音又變得尖利刺耳。
“你家將軍,就拿這點東西,打發叫花子呢?”
他要拿捏姿態。
他要讓耿炳文知道,他魚某人不是那么好收買的!
今天丟的面子,必須用加倍的銀子找回來!
身后的錦衣衛們也反應過來。
一個個挺直了腰桿,臉上重新掛上了那種屬于朝廷鷹犬的倨傲。
原來是來送錢的,早說嘛,搞得這么緊張。
江澈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平靜地看著對方,又從袖子里取出了另一沓一模一樣的銀票。
疊在了第一沓上面。
“是小人考慮不周。”
他語氣誠懇:“公公身份尊貴,自然不能輕慢。這些,是給公公修繕府邸的。京城居,大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