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正昌聞,身體抖得更厲害了。
漢王這是要聚而殲之!
而他,就是那個負責引誘同胞走向屠宰場的誘餌。
他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悲哀和無力,卻不敢流露分毫。
“臣……遵命。”
就在這時,一名親衛從帳外匆匆步入。
“王爺,北方暗衛司八百里加急。”
朱高煦眉頭一挑。
他接過竹筒,看到上面的特殊標記,眼神微動。
他揮手讓樸正昌和張龍山退下。
待帳內只剩自己一人,他才用小刀挑開火漆,展開信紙。
“欲擒故縱,引蛇出洞,可一勞永逸。”
看到上面的內容,朱高煦哼了一聲,故弄玄虛。
可當他的目光落在下面那行小字上時,他臉上的不屑,慢慢凝固了。
“……待其自立為王,橫征暴斂,失盡民心。我軍當以義師之名,應萬民所請,行吊民伐罪之舉,如此,則名正順,可一勞永逸。”
名正順……
吊民伐罪……
朱高煦反復咀嚼著這八個字,呼吸漸漸變得粗重。
是啊,他可以殺光這一代復國者,但他們的子孫呢?
那些聽著他們故事長大的孩子呢?
仇恨的種子一旦種下,就會代代相傳,永無寧日。
可如果按照江澈的計策……
讓那些高句麗遺民自己去看清“王室”的嘴臉。
讓他們自己去唾棄那面復國的大旗。
那么,漢王之師,將不再是征服者。
而是拯救他們于水火的恩人!
朱高煦的目光轉向墻上懸掛的巨大地圖,視線越過對馬海峽。
死死釘在那個狹長的島國上。
九州的戰事已經進入尾聲,頑抗的勢力被一一拔除。
化作軍功簿上一行行冰冷的數字。
但那又如何?
不過是些窮鄉僻壤的土鱉豪族。
真正的肥肉,在本州島!
在那座名為京都的華美牢籠里!
“來人!”
朱高煦一聲暴喝,帳簾猛地被掀開,親衛的身影如標槍般挺立。
“傳令陳宣,艦隊即刻起航,目標,本州島西岸,長門國!”
“告訴章武,他的特戰軍,就是本王捅進倭國心臟的第一刀!讓他沿著海岸線,給本王殺出一條血路!本王的大軍,要踏著他鋪好的路,直取京都!”
親衛被朱高煦身上爆發出的凜冽殺氣駭得心頭一跳,大聲應諾,轉身飛奔而去。
帳內,朱高煦猛地一拳砸在案幾上。
“名正順?”
他對著空氣,像是在和千里之外的江澈對話。
“老子打仗,靠的是拳頭!”
“本王要飲馬琵琶湖!”
……
夜雨如注。
冰冷的雨水混著咸腥的海風,拍打在章武黝黑的面甲上。
在他身后,近千名身著黑色勁裝的特戰軍士,悄無聲息地攀附在濕滑的懸崖上。
下方,是浪濤拍擊礁石的轟鳴。
前方,是長門國赤間關的一座海岸要塞。
要塞的哨塔上,幾個倭國足輕縮著脖子。
躲在簡陋的棚子下避雨,渾然不覺死神已經從他們腳下的懸崖爬了上來。
章武一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