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庸作為引子,清算名單的謠是劇毒。
兩者結合,足以讓任何一支軍隊從內部腐爛。
鐵鉉?
一個忠臣,一個能臣,可惜,他效忠的是一個自毀長城的皇帝。
他現在就像一個技藝高超的裱糊匠。
想要用一張圣旨去糊住一棟四面漏風,梁柱皆斷的破屋,何其可笑。
而李景那些盛庸舊部,更是被逼到了懸崖邊上。
前有燕王鐵騎,后有朝廷屠刀,除了投降,他們還有別的路嗎?
他們現在需要的,不是威脅,而是一個臺階。
一個能讓他們保全性命、富貴、甚至所謂“名節”的臺階。
這個臺階,必須由燕王府來給。
“筆墨。”
侍立在旁的親信立刻研好墨,鋪開紙。
江澈提筆,筆尖飽蘸墨汁,腦中飛速推演著接下來的每一步。
策反李景只是第一步。
而且要快,要在他徹底倒向絕望之前,給他一根救命稻草。
他落筆,在第一張紙上寫下一道命令。
“傳令濟南鼴鼠,即刻接觸李景,代號驚蟄,告之,燕王殿下愿以青州一地封其為侯,其部下官升三級,既往不咎。”
“若降,則開濟南西門以迎王師,若不降,城破之日,那他只有死路一條。”
這道命令,一半是蜜糖,一半是砒霜。
給足了李景面子和里子,也斷絕了他所有猶豫的可能。
寫完,他將信紙折好,用火漆封緘,交給親信:“飛鴿加急,發往濟南。”
“遵命!”
親信退下,密室里又只剩下江澈一人。
他的目光再次回到輿圖上。
策反了李景,濟南唾手可得。
可他的目標,從來不只是一座濟南城。
他的目光越過濟南,越過徐州、淮安,最終落在了最南端的那座巍峨都城。
南京。
拿下濟南,必須以雷霆萬鈞之勢,要打出最大的戰果。
要讓南京城里的那位皇帝陛下,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必須里應外合。
江澈拿起另一支朱筆,在輿圖上重重畫了幾個圈。
他要讓燕王的大軍主力在濟南城東佯攻,將鐵鉉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
而真正的殺招,是在西門。
李景的部隊一旦打開城門。
燕王的精銳鐵騎將如潮水般涌入,直插鐵鉉的中軍大帳。
到那時,幾十萬南軍群龍無首,只會瞬間崩潰,作鳥獸散。
兵不血刃,取濟南。
這不僅是一場軍事上的勝利,更是一場心理上的徹底摧毀。
它會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建文帝和朝中那些主戰派大臣的臉上。
想到建文帝朱允炆,江澈的眼神里浮現出光彩。
他仿佛已經看到了靖難功成的那一天。
金鑾殿上,燕王朱棣黃袍加身。
而那個曾經高高在上的皇帝,他的好侄子,會是什么下場?
史書上說,他會一把火燒了皇宮。
可江澈不信。
以他對朱允炆的了解,那是個被書本和理想泡軟了骨頭的君主。
他有皇帝的野心,卻沒有皇帝的手段和膽魄。
他不會死。
他會逃。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