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年縣,縣衙內。
縣尉公房里的光線比外面暗了幾分。
紅木案牘前堆著半摞卷宗。
其中一卷案卷半翻開,案牘旁豎一柄狹長黑刀。
陳炳就坐在案后那張寬大的梨花木椅上。
穿一身藏青色的縣尉官服,衣擺垂在椅邊,腰間束鑲銅革帶。
雖然在縣衙,他卻沒戴官帽,頭發用一根金絲玉簪束著。
正低頭翻看一張卷宗,看似批案,實則只是在案卷的右下角畫圈。
畫完一卷,就轉而打開下一卷。
公房門口,一個穿月白錦袍的青年正不斷向外張望。
在他身后,躬身站著一個身形魁梧、臉上帶著一道斜疤的青年,也不時朝著門外打量。
兩人,正是這兩天混到一起的陳澤和陳玉坤。
說起來,兩人在花香樓也不只有過一面之緣,陳玉坤也沒費什么功夫,就湊到了陳澤身邊,暫時當個侍從。
陳澤看了半天,外面還沒動靜。
忍不住回頭對著陳炳開口:“二叔,梁永鋒怎么還沒回來?”
“急什么?到三山村距離那么遠,把人帶回來也需要些時間。”
陳炳抬頭,停下在案卷上畫圈的手。
陳玉坤開口說道:“公子,要不要我去街上看看?”
陳澤不耐煩地擺擺手:“快去快去!趕緊把人帶回來。”
說完帶著幾分暢快的低聲開口:“我已經忍不住,要在監牢里親手砸斷那個村夫的雙腿了!”
“他一廢,你再把他那小娘子帶進花香樓,讓本公子好好享受享受。”
上次在聚樂樓被江塵當場氣暈的事,他現在還歷歷在目呢。
被折辱成那般模樣,卻又惹不起聚樂樓,現在只能把怒氣全撒在江塵身上了。
聽到這話,身后的陳玉坤適時發出淫笑,表示與陳澤的興趣一致。
聽到這話,陳炳皺了皺眉毛,開口說道:“你的性子能不能改一改?你縣中的名聲再壞下去,如何舉孝廉?”
陳澤轉頭:“二叔,我可不想當官,舉什么孝廉!”
陳炳敲了敲旁邊的長刀:“你若舉孝廉為官,你們叔侄經營兩代,日后說不得也能躋身士族。”
陳澤想起去郡城中見到的那些士族子弟。
那些人看他就如同看見野狗一樣,就跟他看那些不長眼的百姓一樣。
可他,除了受著就沒有別的辦法。
他在縣中的地位,在那些士族眼中,的確也和野狗差不多。
想到這,不由嘀咕了一句:“士族哪有那么好當的......”
“上面已經有大人答應我了,只要把這任縣丞趕走……”
陳炳說到一半,縣衙外忽然傳來動靜。
三人抬頭看去,只見梁永峰帶著幾個衙役從外面進來。
陳澤顧不得其他,立馬一步跨過門檻,興奮的迎上去。
可走了幾步,才發現梁永峰身后什么人都沒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