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玄”那漂亮的十指撥弄著琴弦,明明那么柔媚的撫琴姿勢,被他做起來,卻格外瀟灑有氣勢。
    云琛不覺看呆。
    當聽到他問“姑娘喜歡嗎?”,她忙不迭點頭,邊從身上摸錢袋子,邊道:
    “姐不白看昂,姐給你錢,放心!”
    結果渾身摸了個遍,也沒摸到錢袋。
    她腦子開始醉得稀里糊涂,索性去解腰帶、脫衣裳,想翻點銀子出來,不料嚇得“清玄”直接琵琶弦崩斷,兩步沖上來,有力的手掌摁住她的動作,語氣溫柔命令:
    “乖,衣裳穿好,不許撒酒瘋——不許對別人撒。”
    云琛茫然點點頭,抬頭直直望進“清玄”的眼睛,呆呆怔了片刻,淚水慢慢泛起。
    她吸了吸鼻子,不高興道:
    “喂,把你的手拿開,別碰我,給我倒酒去。”
    “清玄”用帶著笑意的聲音“嗯”了一聲,挨著她坐下,將梅子汁、蜂蜜、洛神花汁子倒進酒壺晃一晃,稀釋過后,調均勻,才倒出一杯,單手提給她:
    “喏。”
    “哼!”云琛將頭扭到一邊,發起小脾氣:“你那天不是這樣喂我的,我喜歡那天的喂法!”
    “清玄”愣了一下,眼神和聲音都沉了下來:
    “那你示范一下,我那天是怎么喂你的?我有些忘了。”
    “好!”云琛爽快答應,然后搖搖晃晃低下頭,咬住酒杯邊緣叼起,慢慢向“清玄”爬過去,直到湊到他面具嘴邊,吐字不清道:
    “這樣喂,我要……這樣喂!”
    不知是不是云琛的錯覺,她好像聽見面具后面有銀牙咬碎的聲音。
    瞧著她酒色粉紅的臉,嬌艷的紅唇貝齒叼著香氣四溢的酒杯,杯中亮盈盈的酒水輕微蕩漾,趁得她眼睛愈發含水動情,“清玄”腮幫子狠狠動了動,深吸一口氣,抬手奪過酒杯擲出去,語氣聽起來有些生氣發酸:
    “姑娘在外面玩得這么花?不怕你家夫君知道嗎?”
    云琛還保持小狗姿勢爬著,歪歪頭,眨巴眼,道:
    “我沒有夫君,我單身的。”
    “……”
    “我與他春雨時分手,至今未和好,我可不就是單身嘛!他與我約好兩年后再見,意思是這兩年我隨便玩,多花都行!”
    “……”
    “放心,今日我是一個人來的,旁人誰都不知道。此處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做什么都不要緊。”
    “……”
    “怎么,你不喜歡我了嗎?”
    “……”
    沉默半晌,面具的鼻子都快氣歪了,后面傳來的語氣酸澀苦辣什么滋味都有,艱難地擠出兩個字:
    “喜……歡……”
    云琛開心笑起來,“那就好,我也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
    說罷,她身子往后一仰,舒服地靠坐回軟榻上,搖頭晃腦地哼起小曲,只留“清玄”還僵硬地杵在原地,手心都快掐出血了。
    “快給我倒酒呀。”她又使喚他。
    他只能又去倒酒,而后攥著杯子,聲音低垂:
    “姑娘恕罪,在下戴著面具,喂不了你,還請姑娘自己喝。”
    云琛大度地擺擺手,“不妨事”,然后自顧拿過酒杯。
    喝著喝著,似乎是一個人喝酒太悶,她將一壺未兌梅子汁的酒往他面前一推:
    “你也喝。”
    猶豫了一下,他將臉上面具微微掀開推上去,露出一點唇角,直接對著壺嘴咕咚咕咚干掉一整壺。
    放下酒壺時,他快速將面具繼續戴好,望向她的眼神已重新淡定自如,不似方才那般,被她一一行牽動百般情緒,眼神也變得愈發黑亮,定定地、直直地、毫不避諱地望著她。
    她摸摸自己的臉,“你一直盯著我干什么呀,不怕你家夫人生氣嗎?”
    他道:“我家夫人知道我只愛她一個,不會生氣。”
    “哦。”她點點頭,“你家夫人親口對你說的?”
    “我與她情意相通,無需多。”他語氣篤定地說完這一句,頓了頓,又啞著嗓子低落道:
    “只是我千不該萬不該與她逗趣,叫她以為我不想她,不念她了。”
    “那事實到底如何?”
    “事實是,我想她想得快要發瘋,日不能思,夜不能寐,恨不能長雙翅膀,日日飛伴她身邊。”
    她端著酒杯,皺眉沉思片刻,下結論道:
    “所以說,怪你太悶騷,你活該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