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光芒不大,既非金色,也非紅色,更非白色,而是一種混沌的、仿佛不存在于這個世界任何光譜中的色彩。
沒有爆炸,沒有沖擊。
畸變體撲向一個弟子的動作,就那么凝固在了半空中。它身上暴虐的黑氣,像是遇到了克星,在瞬間被分解、中和。扭曲的血肉停止了蠕動,怪異的骨刺開始消融。
前后不過一息時間,那頭讓李玄束手無策的畸變體,就化作了一捧最純粹的飛灰,消散在風中。
一同消散的,還有那片土地上縈繞的污穢之氣。
死寂的戰場上,所有人都呆住了。
李玄怔怔地看著那頭怪物消失的地方,又抬頭看了看灰色的天空。
什么都沒有。
仿佛剛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覺。
可那名被抓傷的弟子,手臂上的烏黑正在以極快的速度褪去,重新恢復了血色。
“是……是哪位前輩出手相助?”李玄朝著空無一人的四周,恭敬地行了一禮。
無人回應。
意識空間內,古一凡和尤玉收回了“視線”。
“感覺怎么樣?”古一凡問。
“還行。”尤玉的念頭波瀾不驚,“就像清理了一個系統垃圾。”
“青州的垃圾,還有很多。”古一凡的念頭投向更遠的地方,在那里,更多的畸變體正在從陰影中誕生,一些幸存的邪教徒也在趁亂聚集,“現在,新的問題來了。”
“什么問題?”
“誰來主導青州的重建?監天閣已經廢了。而我們,這個新誕生的‘混沌神性’,要不要從幕后走到臺前?”
古一凡的念頭在虛空中回蕩,直接拋給了尤玉。
“誰來收拾?”尤玉的意識沒有半分猶豫,直接反問,“他們嗎?那個叫李玄的監天閣修士?還是那些連畸變體都打不過的幸存者?”
她的念頭指向下方那片死寂的土地。
“他們為了所謂的天罰大陣,準備犧牲半個青州。他們和血月教,沒有不同。”
“當然有不同。”古一凡的念頭立刻反駁,帶著一種程序員式的、對邏輯的固執,“血月教是要主動毀滅世界,是創造問題。監天閣是為了阻止世界被毀滅,是被動解決問題。一個是病毒,一個是殺毒軟件,就算殺毒軟件會誤刪文件,也不能說它和病毒是一樣的。”
“被誤刪的文件,可不這么想。”尤玉的回答干脆利落。
一句話,讓古一凡的邏輯鏈條卡住了。
因為尤玉,就是那個差點被“誤刪”的文件。
她的立場,源于她被獻祭的過去。在這件事上,任何道理都顯得蒼白。
沉默在共享的意識空間中持續了片刻。
“我們不討論這個。”古一凡主動切換了話題,“無論是誰來收拾,都繞不開一個源頭。那個白衣女人。”
這個名字一出現,尤玉深紅色的毀滅意志就泛起了一陣劇烈的波動。
那是恨,也是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