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橋眉梢輕輕動了動,“連你都知道,看來沈硯舟也知道。”
許輕宜:“沒跟他說過,反正我哥也知道,所以我哥從你手里逃出去之后就找證據去了,說不定最近就回來了呢,你還是把我放了的好,否則還得罪上加罪。”
沈聿橋又看了她一會兒。
然后微微勾唇,“許沉從我這里逃走,你也知道?”
許輕宜沒打算瞞著,“我知道的多了,你要么弄死我,要么就現在把我放了去自首,反正你也只是謀殺未遂,不至于多重的罪。”
她在想,反正他不會要她的命是已知的。
如果他敢去自首,許如文可能不是他殺的。
如果他不敢,那就反向佐證了。
果然,沈聿橋輕笑,“我不會要你的命,也沒打算放了你。”
“要么。”沈聿橋笑著看她,“我給你出個選擇題?”
他說話的時候神色看起來是溫和的,一如既往的儒雅,但在許輕宜看來,就像一條慢吞吞吐著信子的毒蛇。
許輕宜沒說話,實在沒猜到他能出什么選擇題。
“我帶你離開這里,離開京市,怎么樣?”
許輕宜覺得不怎么樣。
甚至覺得他這個選擇莫名其妙,“我為什么要跟你走?”
她如果是能離開京市,當初就不可能鼓勵沈硯舟回沈家了。
她們這種人,事業能起來太不容易,要換個城市就像從頭再來,她沒那個勇氣和精力。
關于為什么,沈聿橋顯然不是第一次思考,所以很快給了她答案。
“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就改了主意,沒舍得讓你出車禍,所以親手把你拉到身后。”
“倘若你沒有愛上沈硯舟,這會兒應該站在我身邊了,當然,愛上他也無所謂,總會忘的。”
許輕宜聽明白了,他是想說,他喜歡她嗎?
說實話,被他喜歡這件事,有點恐怖。
“我要是不選呢?”她問。
沈聿橋吃完最后幾根面條,優雅的擦了嘴唇,“這些年做什么都是我一個人,還是想讓你陪著。”
許輕宜沒明白。
他現在已經算犯人了吧?想讓她陪著?下地獄嗎?
想到這里,許輕宜心里一緊,“你要去做什么還讓我陪著?”
沈聿橋勾唇,“只要你選我,不做什么,很簡單,帶你出國。”
許輕宜:“出去了就永遠不回來了吧?你的公司,你的家人都在這里,不會舍不得嗎?”
沈聿橋的笑意重了一些。
“你從云縣離開,定居在京市,會舍不得故土、舍不得你那些家人?”
語調里明顯帶著嘲諷,因為他也知道她的家人都是什么德行。
許輕宜確實說不出違心的話。
“能告訴我你為什么要出國嗎?”許輕宜看著他。
她現在完全不知道外面是個什么情況。
沈聿橋似笑非笑,“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訴你,不用這么試探。”
然后又感嘆了一句:“我確實一直都很羨慕他。”
“從小他自由自在,想要的就要,不想要的就不要,人生完全由自己掌控,在你和他碰到一起之前,我從來不信愛情。”
他眼睛里的羨慕連許輕宜看著都那么濃重。
“人總是羨慕別人的東西,因為自己沒有,所以忽略了自己擁有的。”
“沈硯舟也羨慕你,羨慕你從小擁有所有人的關注和關心,逢年過節有人噓寒問暖,但這些他都沒有。”
沈聿橋嗤笑了一聲,“關心?噓寒問暖?他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么,這個家是什么樣,他是一天也沒待過。”
許輕宜一臉關心的真誠,“你是不是覺得沈董太嚴厲、不懂關心你,所以恨他?”
“那你就算恨他,也不能連累這么多無辜的人啊。”
沈聿橋沉默很久。
冷不丁的問她一句:“你覺得,我這個人怎么樣?”
許輕宜一下子啞火了。
她跟他又不算特別熟。
但沈聿橋這時候的氣息太憂郁,憂郁到她明知道他這個人很壞,竟然還是覺得心酸。
一個三十多歲的人還覺得沈家山太嚴厲,那應該不是普通的嚴厲,是不是嚴厲到有些病態?
“其實你挺好的。”許輕宜看了他,“我說的真話。如果不是當初你挾持許沉,剔除因為這件事我覺得你冷血陰暗之外,你的優點很多。”
“不管你的優雅、謙和你自己認不認可,只要你出現,這些東西看起來真就是你骨子里散發出來的,外貌條件那更不用說了。”
“至于經商能力,那很明顯啊,全京市一說青年才俊、年輕企業家,你都是獨樹一幟的。”
怕他不信,許輕宜特地舉實例,“時卿跟我私底下聊天的時候不止一次的說過崇拜你,你自己應該也看得出來,他接管家里的公司后,有些處事風格都是跟你學習的。”
“沈聿橋,你其實真的很優秀,優秀到已經可以影響差不多同輩的年輕人,這不是成功是什么?”
沈聿橋一直安靜的聽著。
最后說了一句:“幸虧當年臨時改主意把你救了,否則這輩子都沒人跟我說這么好聽的話。”
許輕宜一臉認真,“我不是在說漂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