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破虜看林豐的眼神,忽然有些酸溜溜的。
林豐這家伙武藝高強,竟然還懂寫詩,這樣文武雙全的人怎么能同時并存呢?
不,不可能!
說不定,是林豐從哪個旮旯角落抄來的。
姜破虜哼了聲,試探道:“林豐,你該不會是抄襲的吧?咱們這些武夫大老爺們兒,不會就算了,也沒人說什么。可是要抄襲,那就丟人了。”
姜蕓撇嘴道:“爹爹,您這是誣陷林豐。就算您不喜歡,也不該這樣。您如果再這樣,我不理你了。”
姜破虜說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呢?”
林豐不急不躁說道:“蕓兒,《鵲橋仙》你收好。咱岳母大人喜歡詩詞,我再單獨送岳母大人一首詩,你一并帶回去。”
姜蕓歡喜道:“那就太好了。”
姜破虜看著林豐和女兒的樣子,哼了聲撇撇嘴,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姜蕓注意到親爹的神情,卻沒有放在心上,爹爹是刀子嘴豆腐心,只是有些不適應而已。
等爹爹適應了,肯定會認可林豐的。
姜蕓收好剛才的《鵲橋仙》,重新鋪了一張紙,目光落在林豐的身上,滿是期待和柔情。
林豐提筆蘸墨,寫下《游子吟》三個字。
姜蕓不是普通的女兒家。
一般的女子從小學習琴棋書畫,學習刺繡女紅,是按大家閨秀的標準培養。姜蕓卻是女子當男兒養,巾幗不讓須眉。
兵法韜略,姜蕓會。
刀槍劍戟,姜蕓也會。
她更是早早的離開父母,孤身來到金云堡,只為抗擊北蠻。
這樣遠離父母的人,父母必然擔心。林豐聽姜蕓說,姜母是個極為溫柔,對姜蕓極為理解和關心的人。
恰是如此,林豐才選了這首詩,這是投其所好。
林豐下筆的速度極快,幾乎沒有任何的思索。
“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
“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
“誰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一首《游子吟》寫出來,林豐吹干墨汁,笑著道:“蕓兒,你看這首詩怎么樣?”
姜蕓卻是愣住了。
看著紙上的一首《游子吟》,想著自己離家來金云堡的時候,娘親舍不得,為她準備衣裳,為她準備遠行的東西。
詩上寫的畫面,仿佛是為她量身定做的,更仿佛是寫自己的娘親。
一時間,姜蕓眼眶都微紅,忽然生出了無盡的思念,恨不得立刻回到西疆,想要看一看娘親。
姜蕓揉了揉發酸的眼睛,深吸口氣才穩定情緒,笑著道:“林豐,你的詩很好,娘親一定會喜歡的。”
她又看向姜破虜,問道:“爹爹覺得怎么樣?”
姜破虜哼了聲,沒有點評。
可是他的眼中也浮現出一抹贊許,這首詩質樸,卻深入人心,寫得極好。
姜破虜想著娘子一貫喜歡有才華的人,林豐既有才華,又有實力,恐怕娘子不會反對婚事,也會支持女兒和林豐的婚事。
娘子和一般人不同。
當初,他出身貧寒,卻被娘子看上。縱然無數人不看好這一樁婚事,娘子也堅定的選擇了他。
如今,林豐和女兒的婚事或許也一樣。
姜破虜想著林豐的能力和才華,這些倒是很不錯,可是林豐的品行怎么樣?不是三兩語就能試探清楚的。
成親的人,沒有個兩三年,怎么能判斷對方的秉性呢?
女兒性格簡單,沒見過什么悲歡離合,沒見過人性的卑劣。
可是,姜破虜卻不一樣,見過太多剛成親時你儂我儂,關系好得很。等成親生了孩子,生活變成了柴米油鹽,過了兩三年就本性暴露。
林豐大體上過關,還得再考驗下人品。
姜破虜看著姜蕓收起書信,沉聲道:“你們都是金云堡的主將,你們忙,我去休息。”
姜蕓點頭道:“秋霜,你帶爹爹去休息。”
秋霜應下,帶著姜破虜離開了。
營帳中,又只剩下兩人。
姜蕓一臉歡喜神情,一把抱住林豐的脖子,柔聲道:“夫君,你太厲害了。爹爹原本很生氣的,現在徹底不管了。”
一首詩和一首詞,為林豐增添了分量。
林豐看著眼前明媚照人的姜蕓,尤其那烈焰般的紅唇,眼中掠過一抹壞笑,低頭就吻了上去。
一番你儂我儂,林豐又教了姜蕓好幾個小技巧,讓姜蕓要學會把握機會,更要善于巧舌如簧。
營帳中,一切又恢復平靜。
姜蕓偎依在林豐的懷中,媚眼如絲,柔聲道:“夫君,我舍不得你,也不想離開金云堡。可是,又不得不回去。”
林豐正色道:“我一定盡快去找你,而且我和孟云華聊過些時局。”
“皇帝為了修園子,為了享樂,完全是不顧百姓死活,直接攤派賦稅給各府,克扣地方軍隊兵餉。”
“這樣的行徑,既逼死百姓,又削弱軍隊戰斗力。”
“今年秋收結束后,皇帝為了錢還會巧立名目征稅,到時候寒冬來臨,百姓日子過不下去,必定爆發大規模的動蕩。”
“亂世來了,機會也來了。”
林豐沉聲道:“我一定會風風光光的娶你,不會讓你黯然出嫁。”
皇帝無道,不值得林豐效力,林豐自然要趁勢而起。
只是,他不會先跳出來。
周朝即便開始崩塌,可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再怎么衰弱也還有一定的力量。更別說西方都督府、北方都督府的軍隊都有戰斗力。
誰先跳出來作亂,必然被絞殺。
林豐要借著機會發展自身,僅是目前的平康縣和永安縣,顯然是遠遠不夠的。
當整個真定府,都納入林豐的控制,才有一定的底蘊。
當林豐不再是金云堡主將,如果取代趙臨淵的位置,執掌北方都督府,徹底控制北方的軍隊,就會更加容易成事。
一切,要慢慢來。
流水不爭先,爭的是滔滔不絕,只要一步步往前走,就能趁勢而起。
姜蕓聽到林豐的話,眼中的神情轉為無奈,嘆息道:“太子賢德,太子太傅葉春華兩袖清風一心為國,其他太子輔臣也一樣。可惜,賢臣和太子都死了。”
林豐說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咱們管不了。我們能做的,就是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在能力范圍內,讓百姓過好,讓我們有機會掌控自己的命運。”
姜蕓點頭道:“夫君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