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臉笑得眉眼彎彎,左手拋接銅錢的剎那,右手已將磁石貼著裙褶抹過。
沈青墨靴尖碾著浸血的漕字暗紋,忽然拎起麂子后腿晃了晃:“小娘子要不要買點野味回去?”
車夫抹著臉上的獸血正要發作,磁石擦著他耳畔的瞬間,周望舒突然踉蹌著扶住鹽車,她發間木簪不知何時斜插進麻袋破口,細鹽簌簌滑落。
“小娘子當心!”
沈青墨看似伸手攙扶,染血的麂子卻將周望舒卡在他與鹽車之間,她低頭撣落衣襟鹽粒的剎那,嘴唇幾乎貼上獵人染血的箭囊穗子:“好一招偷梁換柱,這些細鹽摻了磁母井”
鹽粒折射的晶光還未消散,檐角銅鈴忽又隨風響起。
沈青墨收回手時狀似無意地一退,三匹騾馬恰在此時齊聲嘶鳴,周望舒后半句隨木簪甩向半空,鹽鋪掌柜彎腰撿起簪子時,正聽見那木簪滾過青石板的顫音:“廢礦渣!”
臨河茶棚的竹簾突然掀起,鹽鋪掌柜端著黃銅水煙桿僵在簾下,他紫緞鞋頭還沾著磁母井特有的赭紅色泥漿。
沈青墨的獵刀恰在此時“當啷”一聲撞翻鹽秤,秤盤里未收的粗鹽粒蹦起來,在朝陽下劃出三百三十道晶亮弧線。
三百三十粒粗鹽尚未落回秤盤,臨河茶棚方向突然傳來騾馬驚嘶。
沈青墨的刀尖順勢挑起塊鹽晶,折射的晨光正刺中二樓某扇雕花窗——靛藍衣角倏然縮回窗內。
“這鹽漬可得用磁母井水才洗得凈。”周望舒若無其事地甩著沾了鹽的袖口往茶棚走,發間的木簪閃過三七須的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