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望舒手中針線應聲而斷。
沈青墨霍然起身時,腰間佩刀已鏗然出鞘三寸,刀柄暗紋與陶罐口的漕幫印記重重疊在一處。
他玄色衣擺掃過門框結著的冰凌,人未至院中,刀風已劈開夜雪。
月光恰在此時破云而出,照亮青石板上蜿蜒的車轍,碾碎的三七花混著靛藍線頭,在雪地里拖出毒蛇吐信似的長痕。
“是木板車的轍印。”跟出來的周望舒蹲身捻起碎花,指尖搓開冰碴里的靛藍絲線,“但村里獨輪車的木輪裹著稻草,斷不會碾出這般深痕。”
沈青墨的刀鞘在車轍凹槽處比了比,霜刃映出兩道平行的鐵皮壓紋:“漕幫運冰棺的板車。”他突然用刀尖挑起線頭,靛藍布料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青芒,“與王嫂子灶灰里發現的料子同源。”
藥廬里突然爆出小柱子撕心裂肺的哭嚎,周望舒轉身時險些踩到裙裾,沈青墨的手早已虛扶在她肘后,兩人沖進里屋時,沈紅芝正按著孩子抓撓凍瘡的手,潰爛處滲出的膿血竟泛著磁母礦粉的幽藍。
“按住他肩井穴。”周望舒從袖袋抖出銀針包,三寸長的針尖在燭火上掠過,“青墨,把地窖第三排左數第五個青瓷壇取來。”
沈青墨閃身的速度比話音還快,當他抱著纏滿草繩的陶壇返回時,周望舒的銀針已在小柱子掌心扎出七星陣,潰爛處凝結的冰晶正隨針尾顫動。
“是磁母井的千年寒冰。”她拍開壇口泥封,濃烈的白英草氣息沖淡了血腥味,“混著三七花粉能拔毒。”藥汁淋在傷口時騰起白煙,孩子抽搐的四肢漸漸松緩。
更鼓敲過三響,曬藥場的篝火添了新,周望舒將磁母礦粉撒入藥釜,突然開口:“明日該給鄉親們換冬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