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鼓聲里,地窖突然傳來陶罐碎裂聲。
周望舒提燈照見滲液凝成的北蠻文字,卻被沈青墨擒住手腕:“這跟和親前夜公主府出現的藥漬同源。”他掌心箭傷崩裂的血珠墜入藥漬,竟化出半幅軍械圖,“當年漠北要的從來不是和親公主,而是精通礦術的昭陽殿下。”
信鴿撲棱聲撕開夜色,北疆密報的三七葉上,“曹”字在磁粉中猙獰浮現。
周望舒撫過陶罐里纏著磁石粉的三七苗,忽將藥鏟插進地窖的青石縫:“明日開窖,我要見到完整的公主煉礦錄。”
地窖陰濕之氣被晨光劈開時,周望舒正握著王寡婦留下的青銅杵丈量田壟。
杵身刻著的鳳尾紋路在朝陽下泛起青芒,昨夜從地窖取出的半卷《農器圖說》正別在她腰間,書頁間夾著幾片浸過磁粉的桑葉。
沈青墨彎下腰,將磁母礦粉混著三七汁澆灌新翻的土溝,礦粉在日光下泛著星子似的藍光,礦粉落入黑土的瞬間騰起細碎藍霧,驚得正在啄食的麻雀撲棱棱飛上桑樹枝頭。
“把曲轅犁的轅木再削薄三寸。”青銅與鐵器相撞迸出幾點火星,差點把前頭的耕牛驚了,周望舒一把拉緊拴著耕牛繩子,才讓它只在原地跺了幾下蹄子就消停下來。
她拿杵柄抵在沈青墨正在打磨的犁頭上,“用你腰間軟鞭纏住這個凹槽,耕牛發力時能省三成氣力。”
沈青墨屈指彈開濺到衣襟的碎木屑,晨光漏過桑葉在他眉骨投下斑駁金影,他指尖拂過周望舒沾著泥點的袖口,軟鞭金絲紋路恰巧卡進犁頭凹痕:“娘子這改良農具的手藝,倒像是得了工部匠人的真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