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跟著七八個扛著竹簍的村婦,簍里裝著剛從河灘撿的磁石,在晨光里泛著幽幽藍芒。
周望舒反手將青銅杵插進松軟的田埂,杵柄上纏繞的磁石串叮當作響。
“取兩斗磁粉拌上糯米漿,先把榫卯接口糊住。”她邊說邊扯下腰間素帕裹住黑娃滲血的手肘,帕角繡著的金蠶突然在磁粉映照下顯出鳳尾紋路。
“告訴李叔不必賠錢,今晚帶著你家新釀的桑葚酒來蠶室”沈青墨突然輕笑出聲,指尖捻著片沾了磁粉的桑葉在周望舒眼前晃了晃,葉脈金線如蛛網蔓延:“這金線走勢倒像是織機經緯。”
周望舒劈手奪過桑葉,葉尖金線恰好穿過他掌心血痕:“你這傷,莫不是昨日修水車時”話音被渡口突然炸響的爆竹聲打斷,新到的漕船正在卸下改良織機的青銅梭子。
曬谷場東頭架起七口冶鐵爐,沈青墨赤著上身捶打曲轅犁的磁石配件,火星濺在未愈的鞭傷上,混著汗珠凝成靛藍的星點。
周望舒捧著蠶種經過時,忽然將浸過磁粉的桑葉拋向鐵砧。
“叮”的一聲清響,葉片被錘柄釘在槐樹干上,驚落幾串蠶室晾曬的蠶繭,沈青墨取下葉片細看,葉背經絡里竟嵌著極細的金絲:“娘子往蠶室里藏了織云錦的秘術?”
“是龍潭蠶吐的磁絲。”周望舒掀開竹篩時,腕間一抹鳳尾胎記擦過磁粉,在火光下泛起朱砂色,沈青墨的軟鞭突然卷住她欲遮掩的手腕:“娘子這印記,倒是罕見的很”他指尖懸在胎記上方半寸處,終是收回袖中。
雪白蠶寶正在啃食泛藍光的桑葉,“這些蠶種遇磁粉會吐雙色絲——”周望舒看了他一眼,用銀簪尖挑起根蠶絲懸在爐火前,絲線忽而泛起水波紋路:“正午泛金顯礦脈,子夜現銀映水文,這漣漪走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