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和幾個過來看稀奇的村民湊近了看那白生生的小芽,嘖嘖稱奇,但眼神里的疑慮并未完全打消。
里正捻著胡須,眉頭擰成了疙瘩:“話是這么說可這苗苗嫩得很,真能頂住倒春寒?昨兒個我才到地里看過,那土可還凍得梆硬哩!”
“所以要用這些盆,”周望舒拍了拍蓋著厚厚稻草的陶盆,“先在屋里暖著,等芽齊了,天氣也再穩當些,再挪出來見風練苗,最后才移栽到整好的暖壟里。一步步來,護著它們長大。”
她語氣篤定,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沉穩,目光掃過眾人,“總歸,就這一小把種子試試,成了,大家跟著做;不成,損失也有限。”
見周語懇切,又拿出了實物,村民們互相看了看,雖然依舊半信半疑,但也不好再說什么,搖著頭,議論著散開了,里正臨走還一步三回頭,嘟囔著:“咱村的糧種都是從鎮子上買來的,你還要折騰,萬一唉!”
周望舒沒在意那些議論,專注地查看每個陶盆的溫度和濕度,身后傳來極輕微的腳步聲,是沈青墨。
他不知何時站在了院角的柴垛旁,沉默地看著她忙碌的背影,看著她沾了泥點的手指小心撥弄那些麥粒,眼神深晦不明,腰間那柄青銅劍,在春日寡淡的陽光下,泛著冷硬的微光。
周望舒察覺到他無聲的存在,沒有回頭,只是輕輕問了一句:“也怕我浪費了這點種子?”
身后靜默片刻,傳來他低沉的聲音:“你心里有數便好。”語氣平淡,卻少了昨夜的緊繃。
日子在忐忑與忙碌中滑過。
沈青墨變得越發神出鬼沒,常常深夜才回來,身上帶著露水的寒氣,偶爾還沾著草屑,周望舒不問,只默默在灶上溫著留給他的飯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