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望舒的應答干脆利落,甚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謙遜,卻讓孫有貴臉上的笑容不易察覺地僵了一下,顯然沒料到對方如此痛快。
沈青墨緊盯著周望舒的側影,眸色深沉如夜,按劍的手并未松開半分。
孫有貴很快又擠出笑容,連聲應著“好說好說”,目光又在那些綠油油的秧苗上貪婪地流連片刻,才打著哈哈,帶著長隨轉身離去。
沉重的木門“吱呀”一聲合攏,將孫有貴那令人不適的身影連同那份沉甸甸的貪婪徹底隔絕在外。
院墻內,緊繃的空氣并未立刻松弛。
里正和幾個老成持重的村民依舊圍在周望舒身邊,臉上刻滿憂慮的溝壑,七嘴八舌的聲音里透著掩飾不住的恐慌。
“周娘子,那陳記商行”里正的聲音干澀,仿佛被砂紙磨過,“孫有貴那張臉,笑里藏刀啊!他們幾時做過賠本的買賣?這突然上門套近乎,怕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就是就是!”旁邊一個黝黑漢子急得直搓手,“咱村這點子秧苗,可是全村的命根子!陳記那是什么胃口?吃人不吐骨頭的主!要不咱干脆別見了?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對,躲開!省得被他們惦記上!”
“”
周望舒壓下心頭因孫有貴帶來的不適感,面上維持著令人心安的平靜。
她目光溫潤地掃過一張張寫滿焦慮的臉孔,聲音沉穩,帶著一種奇異的撫慰力量:“諸位叔伯嬸子放心,我心里有數,孫有貴今日來,無非是探探虛實,秧苗是我們的根本,我絕不會讓它輕易落入虎口,大家先回去,該做什么做什么,天塌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