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墨緊繃的身體緩緩松懈下來,竟真的依,在身后冰冷的土墻邊坐了下來。
火光跳躍,映照著周望舒專注而蒼白的側臉,她動作極快,又異常輕柔,小心翼翼地解開那已被血和雨水浸得發硬的舊布條。
傷口暴露出來,一道寸許長的豁口,皮肉翻卷,邊緣被水泡得發白,仍在緩慢地滲出暗紅的血絲,她眉頭緊鎖,用僅剩的一點干凈熱水浸濕布巾,仔細清理傷口邊緣的泥沙污物,動作精準而利落。
沈青墨垂著眼,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能清晰地感覺到她微涼指尖偶爾的觸碰,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竟壓過了傷口火辣辣的劇痛。
“忍著點。”周望舒低語,拿出另一小段干凈的布條,仔細按壓在傷口上,進行更有效的壓迫止血,然后利落地纏繞、打結,整個過程干凈利落,帶著一種穿越時空、刻進骨子里的專業冷靜。
“好了,暫時壓住了。”她舒了口氣,額角也滲出細密的汗珠,聲音透出深深的疲憊,“別碰水,別用力,傷口很深,小心感染發熱了要立刻告訴我。”她收拾著所剩無幾的布條,語氣帶著不容商量的命令。
沈青墨抬起頭,篝火的光在他幽深的眸子里跳動,他看著她,沒有道謝,只是極輕微地點了下頭。
那眼神里翻涌的復雜情緒,沉甸甸的,幾乎讓人窒息,有未消的恨意,有劫后余生的暴戾,還有一種近乎固執的承諾,此刻似乎又揉進了一絲極淡的、難以捕捉的暖意。
他伸出手,不是去碰額頭的傷口,而是接過了她手中那個裝著所剩無幾干凈布條的小小油紙包,緊緊攥在手心。
“守好這里。”他低沉的嗓音帶著一種奇異的沙啞,是對她說的,然后他猛地站起身,大步重新踏入風雨,背影挺拔如標槍,額角那嶄新的、屬于周望舒包扎的白布條,在昏暗的晨光中異常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