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官道不遠不近?”沈母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近乎凄厲的痛楚,她向前一步,目光如刀般刺向陳月茜,每一個字都像從齒縫里迸出來:“月茜!你忘了?你全忘了?!雞鳴驛離官道是不遠,可它離什么更近?
離‘黑風口’,那個埋了咱們多少袍澤兄弟的絕地。離‘舊倉場’,咱們昭陽軍最后一處糧草被焚、被叛徒出賣的墳場,不過十五里山路。
十五里啊!當年血流的,把山石都染透了,我們這些人是怎么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你忘了嗎?!”
沈母的聲音因極致的痛苦和憤怒而顫抖,眼中燃燒著地獄般的火光:“那地方,每一寸土都浸著昭陽軍的血,每一塊石頭底下,都可能埋著咱們兄弟的骨頭,雞鳴驛是什么?是當年督戰的將臺,是看著咱們的人一個個倒下卻無能為力的地方。
它的廢棄,不是因為它沒用了,是因為它沾的血太多、太重!壓得人喘不過氣!是那些背后捅刀子的畜生們,自己都不敢再踏足的鬼域!”
她猛地指向祠堂里那些面色慘白、眼含熱淚的原昭陽軍舊部和他們的家眷:“你看看,你看看他們!
當年從黑風口、從舊倉場爬出來的,有幾個囫圇個?有幾個夜里不做噩夢?你現在要把大家伙兒,把這些好不容易活下來的人,再送回那個鬼門關的眼皮子底下!月茜,你是要讓咱們這些僥幸未死的人,再去給死去的兄弟們守靈,還是嫌咱們命長,要把咱們送到仇家的刀口上去祭旗?!”
“轟隆——!”
一道慘白得刺眼的閃電撕裂墨黑的夜空,將祠堂內每一張驚懼絕望的臉映得如同鬼魅,緊隨其后的炸雷仿佛就在頭頂爆開,震得人肝膽俱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