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汗水和希望中飛快流逝。
被洪水撕碎的大地,如同枯木逢春,貪婪地吮吸著重建的生機,一棟棟嶄新的泥坯或磚木結構的房舍骨架,頑強地矗立在清理干凈的廢墟之上,取代了曾經觸目驚心的狼藉,青灰色的瓦片在陽光下連綿成片,遠遠望去,已初具一個村落的雛形。
村中央預留的空地上,新打下的地基格外厚實,那里將是未來的議事堂和村塾。臨時圈起的牲口棚里,幾頭黃牛悠閑地吃著剛冒頭的青草,田間地頭,幸存的村民在補種搶種的莊稼,嫩綠的秧苗在春風里舒展。
劫后余生的慶幸,和對未來的期盼,如同暖流,在每一個大河村人的心中流淌,孩童的嬉笑聲重新在村巷間響起,大人們勞作時的號子也充滿了力量。
這來之不易的新生景象,幾乎要讓人忘記那深藏山腹的財富和依舊潛伏在暗處的危機。
然而,沈青墨心中的那根弦,從未放松,那塊灰布片,始終壓在他枕下。
夜深人靜,傷處的疼痛稍緩時,他便會取出,對著油燈反復審視,指腹一遍遍摩挲著那層油膩,湊近鼻端,那股混合著水腥、腐朽和某種難以名狀的刺鼻味道,頑固地縈繞不去。
這絕不是普通漕船力夫身上沾染的桐油氣味。桐油用于防水防腐,氣味雖濃烈,卻帶著一種相對“干凈”的植物油脂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