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倆對視一眼,沈母臉色慘白如金紙,眼神中翻涌著滔天的巨浪和難以置信的驚駭,聲音像是從齒縫里硬擠出來,帶著毀滅般的嘶啞:
“他他認出來了這是他故意留下的挑釁!”
油燈昏黃的光暈在土墻上跳躍,拖長著三個僵立的身影,仿佛凝固的剪影,空氣中,殘留的灶灰氣息混合著一種無形的、令人窒息的鐵銹腥氣,那是來自記憶深處、被強行撕開的舊日創口。
沈青墨的手指,依舊停留在那冰冷的青白色斷玉之上,指尖因用力而泛出青白,幾乎與玉色融為一體。
那半個巴掌大的玉玨,邊緣猙獰的不規則斷口,像一道丑陋的疤痕,狠狠烙在他眼底,斷口處,那幾點早已干涸發黑、滲入玉質紋理深處的污漬,此刻在他眼中,卻刺目得如同昨夜才濺上的新鮮血跡。
父親
他喉頭猛地一哽,一股腥甜的鐵銹味不受控制地涌上舌尖,沈青墨猛地側過頭,劇烈地嗆咳起來,每一次震動都牽扯著胸腹間未愈的傷口,劇痛如鋼針攢刺。
他一手死死抵住土墻,粗糙的墻皮磨著掌心,另一只手則緊緊攥著那塊斷玉,指節因過度用力而咯咯作響,手背上青筋暴起,蜿蜒如虬龍。
“青墨!”周望舒的心驟然提到了嗓子眼,幾乎是撲了過去,她顧不上那駭人的玉玨,一手迅速扶住他因劇痛而微微佝僂的身體,另一只手熟練地探向他滾燙的額頭和急促起伏的胸口,指尖下的心跳快得驚人,雜亂無章地撞擊著她的指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