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術保持著一貫的冰塊臉:“是三房的人。”
謝窈驚訝:“周夫人?小周夫人?不,那聲音應該不是她們中的任何一個。”
蕭熠之瞥了她一眼,心想王妃聽得倒是認真。
“蕭文遠院里,可不止小周夫人一個。”
謝窈想起來,也對,聽說周夫人和小周夫人之所以婆媳矛盾嚴重,就是因為蕭文遠對母親很孝順,但也無法抗拒喜歡給他娶小妾開枝散葉的小周夫人。
蕭文遠有兩房小妾,還有三子兩女。
白術:“是的,屬下跟過去,見男的是三房院里的書童硯方,女子是小周夫人給大公子新選的妾室,姓蔣,還是小周夫人的遠房表妹。”
謝窈覺得硯方這名字有些耳熟。
棠心進屋,端走王爺喝完醒酒湯的玉碗。
謝窈一下子想起來,硯方是王爺堂弟蕭蘭舟的貼身書童,之前與周夫人身邊的丫鬟琪兒交好,后來又傾心棠心。
這個書童,害得兩個情同姐妹的棠心和琪兒生出芥蒂,最后兩人都沒跟他在一起。
“這么說,硯方給王爺的堂兄,戴了一頂綠帽子?”謝窈道。
王爺沒有回話。
白術:“蔣家表小姐只是寄住在三房院里,小周夫人還未捅破窗戶紙。”
謝窈:“原來是懸在空中的綠帽子。”
謝窈還打算跟王爺再聊兩句,問他需不需要提醒一下蕭文遠,實在不行,就別再納小妾了,卻發現王爺一直沒再說話。
她一低頭。
蕭熠之薄唇微抿,閉著眼睛,已經低頭在輪椅上睡著。
原來是已經困成這個樣子,還要堅持聽完白術說那倆人是誰,才舍得睡。
喝醉的王爺,的確很不一樣。
蕭熠之少年時是桀驁張揚的靖北侯世子,京中一霸。
謝窈小時候想過一個問題,棠柳巷十歲以下小孩已經被自己打遍,沒人能打得過自己,她想成為真正的京中一霸,就要挑戰前一霸的蕭世子。
不過,蕭世子比她大七歲,肯定不愿意搭理自己。
她被送去北境那年,也是蕭世子承爵出征的時候,兩人從此一北一西,天各一方。
后來,謝窈做顧刀的時候,因為知道蕭熠之十五歲承爵領兵,大破西戎,所以她心里憋著一股勁,十三歲就不顧大將軍反對,正式上了戰場,十五歲同樣有了戰功,不輸于蕭熠之。
她曾將蕭熠之當做一道走在前面,等待自己超越的身影看待。
只是蕭熠之殺的人越來越多,讓她覺得那道身影變得模糊陌生,面目全非。
再后來,她從沒想過那個身影會倒下。
前世不愿嫁給他,不是因為嫌棄他雙腿殘疾,也不是怕他暴戾兇惡,而是總覺得,若嫁給他,自己就輸了,嫁給他,好像徹底背棄了小時候的自己。
看著睡著的蕭熠之,謝窈肆無忌憚盯著許久。
喝醉了的王爺,褪去森冷陰沉的表象,變成她年少時想象中的蕭家世子。
比她想象的,要更俊美一些。
白術很機智地退下去,反正王妃攙扶王爺上床,應該已經很熟練。
他走到門口,遇見要進來幫忙的白蘞。
“你要干嘛?”
白蘞:“推王爺回流霞院啊,王爺不住流霞院都睡不著,這都大婚四天了,我怕王爺睡不好影響身體。”
白術嘴角抽搐:“你的意思是,王爺前三個晚上,都沒睡好?”
睡不好?他看王爺這三天神清氣爽,眼底下淡青痕跡都消散了,若這叫睡不好,那王爺真是有點怪了。
白蘞:“這我哪知道,我又沒趴在王爺王妃床底下。”
“你確實該滾。”
“好端端的你罵我干啥,白術,別以為你是我哥我就不敢揍你!”
“……”
屋內,謝窈淡定地將王爺輪椅推到床榻邊。
她想了想,王爺睡著很難攙扶,看來今天自己需要把王爺抱上床。
謝窈的一只手,剛落到對方肩上,蕭熠之就睜開眼,桃花眸慵懶而迷離。
看見她,王爺瞇起眸子。
“阿窈……”他聲音沙啞而誘人,然后對著謝窈,張開了雙臂。
蕭熠之:“抱一下。”
謝窈怔怔地又盯著王爺尊容看了一會兒,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腦袋,壓下自己心里因這句“阿窈”而升起的漣漪。
“這可是你說的。”
她手臂穿插到王爺臂下,用力一提,將其半抱半扶到床榻上。
雖然比想象中要沉一些,對她來說還是很輕松。
蕭熠之很配合,從端坐在輪椅上,變成側靠在床壁。
他閉著眼睛,嗅到淡淡的桂花氣息,感覺回到了平時管家推拿時的流程。
蕭熠之徹底喝醉,只當自己是在準備推拿,抬起手,暈暈沉沉地說:“本王自己脫。”
隨即,王爺解開玉帶,小心翼翼地取下腰間香囊,妥帖地放到枕邊,然后脫下兩層衣袍,潔白的里衣領口微敞,露出泛著緋色的脖頸和鎖骨。
謝窈看見他還穿著鞋,彎腰不太方便,便上前,掀起他腳踝處里衣的褲腿,想幫他把鞋子脫下來。
撩起褲腿之后,謝窈瞳孔微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