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能走,黃玉卻不能走。
因為林長風過繼到林遠舟名下,黃玉就是林遠舟的兒媳婦兒。她得在場接受眾人的恭喜。沈清棠離席時,小聲囑咐黃玉:“晚上來青竹園,我給你留飯。”黃玉亦小聲回,“我回不早。一會兒還要賞月。你讓芊芊給我送房間去。”沈清棠應下。她既然能料到中午吃不上飯自然也清楚晚飯同樣指望不上。上午回來的路上備了足夠多的食材。她答應了晚上要給季宴時做肉吃,只能親自下廚。吃的分兩部分。一部分自已吃,一部分是燒烤,一會兒要拿去賣。押錯寶的秦征跟進廚房,給沈清棠打下手。主要方便偷吃。沈清棠這邊忙的熱火朝天,季宴時的房間里氣氛卻一度跌到冰點。族老都已經懶得罵了,只道:“你們盡早準備棺材吧!”向春雨等人連求都不敢再求。求有什么用?!族老拂袖離開后,眾人還齊刷刷跪在地上,算是無聲抗議。抗議季宴時不愛惜自已的命。季宴時撐著床板坐起身。季十七忍不住開口:“王爺……”季宴時擺手,從袖袋中滑出一條手帕,示意向春雨伸手。向春雨莫名其妙的伸出手,心里還想著王爺沒事給我手帕做什么?另外這條手帕有些眼熟?!季宴時指尖微挑,手帕絲滑攤開,幾張疊在一起的信紙落進向春雨掌心。向春雨:“……”數字護衛們:“……”合著,您是嫌臟才用帕子包著信紙的?向春雨更是多瞄了帕子兩眼。沒記錯的話,那是沈清棠的手帕吧?!季宴時泰然自若的把帕子收回懷中,命令向春雨:“讀!”向春雨:“……”她算半個文盲,又把信遞給季九。反正季宴時只是不想讓其他男人碰到沈清棠的手帕才把信紙抖進她手里,又不是非要她讀。不但不讀,向春雨還借口去看看藥好了沒,轉身出了房間。也不是什么事,她都該知道。季九攤開信,低聲讀完了信上的內容。季宴時開口:“你們怎么看?”讀信的季九先說話:“單看這封信的內容確實像是通敵叛國。不過屬下覺得,應當是林長風買下了這座島,用以給晟王偷偷鍛造武器,說不定島上的島民都是晟王囤的私兵。”信是別人寫給林長風的,大意是讓他于多少天內運多少鐵礦到某島國。這座島國是鄰國的附屬國,表面上看確實有通敵叛國之嫌疑。但,季九是商人,知道那座島靠近大乾,對鄰國來說雖有屬權,卻并不好控制。反倒是賣掉更有利。而整個南州都屬于晟王的地盤,這座島相當于晟王的后花園。其他幾個人也附議。季宴時“嗯”了聲,丟下兩個字:“去查!”他要的不是猜測,是實打實的證據。季九躬身應是,“下午您和夫人去祠堂時,秦小將軍哄丫環、廚娘時屬下在旁邊。加上林府有咱們自已的探子,屬下知道的比秦小將軍略多一些。林家生意并沒有出異常,現任家主雖然是個守城派不能開拓更多的生意,卻也靠著斤斤計較能維持著林家的撐場運轉。”季宴時微瞇起眼,并未說話。季九明白這是讓他繼續說,斟酌道:“如今大乾各地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苛捐雜稅。南州相對來說卻算是百姓安居樂業的地方。尤其是漁民和農民。他們要交的稅和以前比并未有多大區別。適以,晟王在老百姓心中口碑很高。這一點,夫人平時做生意總跟他們打交道,最是清楚。”沈清棠在寧城時沒少說寧城的百姓比北川的百姓命好,沒那么多苛捐雜稅。房間里的溫度似乎又低了幾分。季九暗恨自已長了嘴,連忙換了方向,“但是,各個州需要上交國庫的稅銀都是有規定的。晟王不收普通百姓的稅就得從鄉紳富商身上薅羊毛。”薅羊毛是夫人常掛嘴邊的話。房間里的人都聽得懂。“林家是海城首富,自然是晟王的盤中餐。據幾個林家掌柜說,林家做生意賺的錢,有七成被晟王收走。剩下的三成要當做生意的本錢,還要養偌大的林家,著實有些捉襟見肘。而且從今年開始,晟王胃口又大了些,讓鄉紳富戶上交的稅銀比往年又多了一成。才會造成林家今日的困境。就算林遠舟愿意打掉牙齒和血也意義不大。若是再沒有脫困之法,林家大概率要維持不下去了。屬下猜,這也是林遠舟費心邀請夫人來林家的主要原因。”“眾所周知,夫人是行走的銀票,有她在必然有錢賺。”季九說到這里,偷瞄季宴時的臉色。季宴時沒看季九,只冷聲吐出一個字:“說!”季九神色一凜,跪直了身子,秉著早死早超生的念頭,閉上速道:“今日我跟秦小公子在林家溜達時,聽林遠舟院子里的丫環說,林遠舟過繼林長風也是沖著夫人來的。他還想讓他喪妻的兒子娶夫人。”咔!一聲清脆的木頭碎裂聲,在安靜的房間里震耳欲聾。季宴時在床塌前一瞬站了起來,低頭俯視護衛們。季十一心里罵死季九,卻清楚他們今日聽了不該聽的也得跟著死,忙冒死開口:“回王爺,關于季九說的,屬下聽說的是另外一個版本。”“哦?”季宴時語氣毫無波瀾。幾個護衛卻跪的筆直。季十一半點不敢耽擱,直白道:“因著夫人當眾承認您是她夫君。林遠舟已經打消讓兒子娶夫人的念頭,轉而想收夫人為義女。”“呵!”季宴時譏諷勾唇,“他倒是挺敢想。”護衛們:“……”齊齊垂頭。在心里罵季九。你不是最機靈?說的哪門子渾話?!這是能說的事?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