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照寰輕笑:“能不急嗎?”
“哀家就是讓他急!”皇太后輕哼一聲,指節輕叩。
“大恒的長公主,那么好娶的?”
“是是是,母后說的是。”祁照寰連忙應聲,話鋒卻是一轉,“但也別太過了。”
他勸道:“兒臣瞧著,皇妹隔三岔五便要出宮。”
“去這兒,去那兒的。”
他意有所指:“還不是想見他一面。”
“母后不也沒攔著?”
皇太后被看穿了心思,也不惱。
她瞇起眼:“便是定了親,曦兒也不能這么快就成婚。”
“在宮里,再住上兩年也是使得。”
祁照寰聞,只得應了聲:“是。”
他在心中為沈晏無聲一嘆。
路,且長啊!
……
大恒與南洲的婚事,已敲定。
南洲太子蘇諾,即刻啟程,快馬加鞭回國稟報。
正式的納征之儀,將由南洲重臣率使團前來。
婚期,定在次年初春。
皇后心中,原還想留長安兩年。
女兒尚是碧玉年華,她實在舍不得。
可蘇諾已二十有二。
這年紀,縱無正妃,府里也該姬妾成群。
偏他一心南洲邊防,至今孑然一身。
這番赤誠,終究打動了帝后。
離京那日,蘇諾一身玄衣,長身玉立。
他的目光,卻始終落在祁長安身上,灼熱堅定。
他懷中揣著歲歲。
小獸雪白一團,襯著他玄色衣袍,愈發惹眼。
他承諾,必將歲歲視若珍寶,親自照料。
而那頭黑豹,阿貓,卻留了下來。
黑豹靜臥祁長安腳下,碧瞳幽深。
連同兩名精干的南洲近侍,專司照看。
謝昭昭湊近祁照曦的耳朵:“可真是一樁奇聞。”
“旁人定親,是傳家玉佩,是稀世珍寶。”
“到了南洲太子這兒,竟是以猛獸換小寵。”
“也不知是誰占了便宜。”
“你還是掛心些自個兒罷。”祁照曦聞,只幽幽看她一眼,“皇嫂近來,正遴選太子妃。”
謝昭昭一愣。
風拂過,吹亂了她鬢邊的碎發:“這有何可掛心的。”
祁照曦略有些意外。
謝昭昭的目光,越過人群,落在遠處那道玄色身影上。
“他是未來君主。”
“身邊,定不會只有我一人。”
“他要平衡朝堂,要安撫諸國。”
她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說句大逆不道的。”
“便是當今圣上與皇后,自幼相識,青梅竹馬。”
“這后宮之中,不也仍有二妃四嬪?”
“我的心胸可沒那么大……屆時,會怨他的……”
謝昭昭話未說完。
祁照曦卻已了然。
謝昭昭與京中閨秀不同。
她拿過刀,上過馬,見過大漠孤煙,見過廣闊天地。
為一人,困守四方宮墻,是愛。
可這愛,代價太大。
若有朝一日,情意消磨,初心不再。
往后余生,便是兩看相厭。
那道玄色身影,恰在此時回望。
四目相對。
謝昭昭收回目光,淡若煙云:“況且,我與他,尚未開始。”
“此時抽身,最是容易。”
祁照曦點頭,握住謝昭昭的手:“以后呢?可有打算?”
不遠處,祁長安望著那道南洲使團一行沒入官道盡頭,再不見蹤影。
腳邊的阿貓似有所感,仰起頭,溫熱的舌尖舔過她的手背,帶來一絲慰藉。
謝昭昭沉吟片刻,眸光清亮:“北國雖敗,邊境仍需輪值。”
“爹娘常年聚少離多。”
“我想替他,去邊境守兩年。”
祁照曦心頭,忽地一空。
這偌大的書中世界,她孑然一身而來。
好不容易有了知己。
長安不日將遠嫁南洲。
昭昭亦要奔赴邊關。
似是察覺到她的失落,謝昭昭忽而一笑,明媚如光:“你放心。”
“我定等你成婚了再走!”
“說不準,屆時還能護送長安去南洲!”
祁照曦聞,眼中也漾開笑意:“那我便不成婚了!”
“就這么拖著你,看你還走不走!”
謝昭昭輕撞她一記:“你愿,你家沈尚書還不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