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這桌來壺好茶,配兩碟瓜子杏仁,要新炒的!”
轉身又沖林川笑,“幾位爺稍等,茶水馬上就到。幾位爺看著面生,是打外地來的吧?正好趕上咱們太州的寒露詩會,可算來著了。”
“寒露詩會?”陸沉月怔了怔。
“是啊!”見陸沉月感興趣,龜奴又接著說:“這詩會啊,是寒露節的老規矩。您瞧街上那些商鋪,門口都擺著木牌,新寫的詩作抄了往上貼,跟趕集似的。昨兒個西街綢緞莊那首’露墜梧葉響,風搖桂子香’,被十幾個先生評了第一,連府衙的師爺都跑去瞧了。”
他往一旁努了努嘴。
“不光街上,咱們醉春樓也湊了熱鬧。有那會唱曲的姑娘,把好詩譜成調子唱,您剛進門聽見的琵琶聲,彈的就是前兒個得頭彩的詩。街面兒上的茶館酒樓更不必說,文人學子聚在一塊兒,搖頭晃腦地品詩,爭論哪個句子能傳得久,連挑擔子的貨郎都能背兩句新得的佳句,沾沾風雅氣呢。”
說著,他又指了指二樓臨窗的位置:“您瞧樓上那幾位,是太州城里有名的公子哥,正湊著趣兒吟詩作對呢。幾位爺要是有興致,也能露兩手,寫得好的,咱們樓里還能給抄在紅紙上,掛到門口的詩牌上去,保管全太州城都能瞧見。”
陸沉月端茶的手頓了頓,轉頭看向林川,促狹道:“你不是讀過幾年書?要不……露一手?”
胡大勇正往嘴里塞著蜜餞,聞含糊道:“大人還會寫詩?我咋不知道?”
二狗也湊趣:“要是大人寫一首,掛到醉春樓門口,往后咱們來太州,臉上也有光啊!”
林川剛端起茶杯,被這話嗆得咳嗽兩聲。
話糙理不糙。
唐詩宋詞誰不會啊,好歹從小學起就背過那么多。
不過他對這種作詩露臉的事情沒什么興趣。
畢竟在這個時代,手里有兵,可比肚子里有墨水活得長。
他擺了擺手,笑道:“算了吧,咱們是來瞧熱鬧的,別湊那風雅局。”
陸沉月挑眉:“怎么,不敢?”
“湊那個熱鬧干啥?”
林川往樓上瞥了眼。
那幾位公子正圍著一張宣紙,有人提筆蘸墨,有人捻須琢磨,倒真有幾分文人模樣。
“客官此差矣。”
龜奴在旁邊聽著,見他們推來推去,還當是臉皮薄不好意思,頓時來了勁頭,壓低聲音,“在咱們醉春樓寫的詩,只要被評上佳作,今兒個這頓飯錢全免,往后再來,樓里還專給留著臨窗的雅座!要是能博個頭彩,咱們這兒的蘇姑娘、柳姑娘幾位頭牌,說不定還會親自來給公子奉茶,那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體面!”
陸沉月一聽“免單”二字,眼睛“唰”地亮了。
那可是五兩銀子啊!
當即一拍桌子:“廢什么話,趕緊去取紙筆來!”
“哎!好嘞!”
龜奴見終于說動了,笑得眼角堆起褶子,轉身就跑,還不忘回頭喊,“公子稍等,筆墨紙硯馬上就來!”
林川瞅著陸沉月那副急不可耐的樣子,哭笑不得:“你這勁頭,倒像是要自己動筆似的。”
陸沉月斜他一眼:“你要是寫得不好,回去揍死你。”
胡大勇和二狗對視一眼。
假裝什么都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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