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林渠的通水,直接帶動了一大批準備工作的落地。
只是西南側的洼地面積太大,等水庫蓄滿水,也至少要個把月。
畢竟洼地連著三座山,光靠鐵林渠的水流灌注,得讓水慢慢漫過層層坡地,才能填滿這片足有上千畝的低洼地帶。可這四五月的天,正是農時不等人的時節,鐵林谷的人也半點沒閑著,田間地頭、育秧棚里,處處是忙碌的身影。
渠岸邊的育秧棚早已炊煙裊裊。
南方來的老漢帶著幾十個農婦,正把育好的早稻秧苗從秧田起出,碼在鋪了干草的竹筐里。
北方氣候比南方冷,水稻趕在五月初插完差不多。
旁邊的漢子們扛著竹筐往田里跑。
田埂上早已挖好了整齊的穴,渠水順著田溝漫到腳邊,插秧的農婦們挽著褲腿下田,一點點學著彎腰將秧苗插進泥里。
北方人沒見過水田,更沒見過水稻。
看著眼前的一幕,很多人都聚集了過來,新奇地看著插秧的人們。
“別看熱鬧啦!還他媽要不要永業田了?”
另一邊的旱田里,傳來漢子的笑罵聲。
今年育的秧苗少,只能種十幾畝水田,林川下了命令,水田作為鐵林谷的試驗田,今年產的糧要優先保證育種。
旱田則沒有這種要求。畢竟鐵林谷如今賬面上的耕田已經有十幾萬畝,而谷民們開墾出來的土地,也有上萬畝了。
青壯們趕著牛,在澆透的地里犁出深溝。
婦人孩子們跟在后面,把拌了草木灰的粟米種、黍子種往溝里撒,又用木耙輕輕覆土。
農稷房的老農叼著草稈蹲在田邊,手把手教年輕人撒種。
“粟米要埋三寸深,不然家雀兒看著就叼走了……黍子淺些,一寸就夠,這東西喜濕,有渠水澆著,不出十天準能冒芽!”
還有幾個生產隊在田埂邊種黃豆。
豆種撒進土里,將來藤蔓順著田埂爬,既能固住田邊的泥土,秋天還能收一茬豆子添糧。
輔兵們提著木桶,給剛種上的莊稼澆定根水。
南宮玨帶著賬房先生們在田里穿梭,對照著田畝冊子記錄作物種類。
水庫洼地邊,幾個懂水性的漢子劃著木筏,在漸漸上漲的水面上用竹竿測量深度,順便撈起水里的枯枝敗葉。
“等水滿了,就往里面放魚苗!”
漢子們站在木筏上高聲喊著。
“夏天喂些水草,秋天就能撈著尺把長的魚,正好給干活的補身子!”
“干活的?”有寡婦笑起來,“干什么活的能補身子啊?”
“耕地的唄,還能干什么活?”漢子紅了臉。
一幫婦人媳婦哈哈笑起來。
寡婦笑道:“那耕地也得分什么地啊,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旁邊有婦人打趣:“你找個能干的不就旱不死了嘛?”
“哎呀能干的都有四塊地啦!”寡婦瞥了一眼胡大勇,故意喊道。
“哈哈哈哈哈……”眾人大笑起來。
胡大勇莫名其妙被人撩了個騷,頓時瞪起眼珠子。
“我說你這寡婦,真想要老子耕地,跟俺家里說一嘴,多大點事兒!”
笑聲更大了,漫過渠水,飄蕩在天空。
水還在往水庫里流,洼地的水面又漲高了半尺,映著天邊的晚霞,泛著暖光。
林川站在田埂上,望著眼前一片生機勃勃的田地,心里踏實得很。
這四五月的忙碌,都是為了秋天的好收成。
有渠水滋潤,有百姓肯干,鐵林谷的糧倉,今年定能裝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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