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
另一個武將出身的參軍跟著開口,“屬下往日就聽西隴衛的兵將說’咱們能有今日,全靠陳將軍’,提都沒提王爺您的恩典!如今西隴衛各級將官,眼里只有陳將軍,連王府派去的傳令兵,都得看他們的臉色……這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
這話像顆石子投進水里,堂內頓時起了波瀾。
又有個幕僚補充道:“西隴衛雖說是鎮北軍的一張王牌,可北境局勢復雜,如今這平穩的局面,也并非他一衛的功勞。其他十五衛,哪個又不是驍勇善戰?就算上次在西梁城外損失上萬,可那也是中了韃子騎兵的埋伏……以屬下之見,西隴衛也不過是因為占了有馬的便宜,北境多草原荒野,騎兵來去快,功績才顯得如此斐然罷了。”
“說得對!”那武將參軍立刻附和,“若鎮北軍十六衛皆有西隴衛這般充足的戰馬,再配上王爺您的英明調度,那北疆鐵騎的名聲,也斷不會只落到西隴衛一家頭上!陳將軍如今這般行事,分明是把西隴衛當成了自己的私兵,把王爺您的恩典,全算在了他自己頭上!”
眾人你一我一語,話里話外都是對陳將軍的不滿。
語氣里,全是對西隴衛“只認將、不認王”的擔憂。
半晌,鎮北王抬手擺了擺,打斷了眾人的議論。
“遠山有勇有謀,本王向來是知道的。”
他目光掃過堂內眾人,“當年遠山率五千鐵騎死守斷龍峽,用火攻阻斷韃子大軍,才打開了如今的北境局面,這份頭功,本王沒忘,也不會忘。”
這話一出,堂內安靜下來。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揣測不出王爺究竟什么意思。
沒等眾人琢磨透,旁邊的幕僚輕聲道:“王爺,不是屬下多嘴,您對陳將軍,也實在是太寬厚了些。賞銀私散,是違了軍規;將士只認將不認王,是亂了軍制。您今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日陳將軍若有二心,西隴衛那五千騎兵,可就成了北境最大的隱患啊!”
“隱患……”
鎮北王低聲重復著這兩個字,眼底浮起寒霜。
這些話,像一根根細針,扎在他心上。
而最扎心的,還是陳遠山的身份。
如果陳遠山不是那人的兒子……
該多好……
……
王府內院。
穿過西暖閣旁的抄手游廊,青石板路漸漸變得斑駁。
一扇朱漆大門緊緊閉著。
鎮北王站在門前,沉默了許久,才抬手扣了扣門環。
“叩叩叩!”
里面傳來細碎的腳步聲,門“吱呀”一聲被拉開一條縫。
一個穿著青布衣裙的婦人探出頭來,見門前站著的是鎮北王,表情一慌:“王、王爺?”
“老夫人身體可好?”
鎮北王沒回答她的話,徑直往里走。
婦人哪里敢攔,眼角飛快掃了眼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