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下了整夜。
天亮的時候,終于放晴。
守衛平陽關的兩百鐵林谷戰兵,也接到了等待已久的密令。
藏了半年的刀,終于出鞘。
與此同時,太州城里已是人聲鼎沸。
街面上的積水還沒退盡,卻擋不住往來的人流。挑著菜筐的小販沿街吆喝,穿長衫的路人駐足討價還價,牽著孩子的婦人在布莊前挑選布料。天氣越來越暖,每日進城的商隊、百姓比往日多了不少,整個城池都透著鮮活的氣息。
臨近午時,日頭漸漸毒了起來。
距離王府不遠的一處豪宅大院前,幾輛馬車緩緩停下。
車旁跟著十幾個穿著短打的伙計,瞧著像是租宅子的商人外出回來了。
這樣的日子,這樣的場景,在太州城里再平常不過。
入夜。王府內院。
菜地旁的棚子下,紡車嗡嗡作響。
“奶奶,歇會兒吧。”
陳芷蘭挨著老夫人坐下,小手輕輕揉著她的胳膊,“您日日紡線到這么晚,手都該酸了,身體哪吃得消?”
老夫人手上沒停,笑道:“好孩子,奶奶不累。坐著紡線吶,心里還有個念想”
正說著,隔壁廂房傳來一聲響,像是什么倒在了地上。
“又是老鼠。”正在收拾農具的二夫人直起身,擼了擼袖子,“這回非得打死它不可!”
說著,她放下手里的鋤頭,快步走向廂房。
剛進門沒片刻,廂房里又傳出一陣“嘩啦”聲響。
大夫人正坐在廊下納著鞋底,忍不住笑起來。
“二妹就是急性子,抓個老鼠也這么大陣仗……怎么樣,抓到了沒?”
話落半天,廂房里卻沒半點回應。
“二妹?”大夫人又揚聲喊了一句。
廂房里靜了片刻,才傳來二夫人的聲音:“沒、沒事……老鼠跑了,我再找找。”
聲音跟方才截然不同,似乎有些顫抖。
“喲,這可奇了!”老夫人停下紡車,笑著打趣,“平日里也沒少抓老鼠,今兒是怎么了?難不成被大老鼠嚇著了?”
院中人都跟著笑起來,陳芷蘭也咯咯地笑。
笑聲中,廂房的門再次打開,二夫人走了出來。
眾人頓住了笑。只見二夫人臉色紅得不正常,連走路都有些發飄,腳步虛浮地晃了晃,才穩住身形。
“怎么了,二妹?”
大夫人最先看出不對,放下針線站起身,快步走過去,“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二夫人沒說話,用力擺了擺手,眼神慌亂地掃過院子,然后快步往院門口走去。
她抓住門閂,反復檢查了好幾遍,確認門閂插得緊實,才松了口氣。
這反常的舉動讓院中人都愣了。
好好的檢查門閂做什么?
“這是咋了?跟失了魂兒似的。”
二夫人沒回答,沖大夫人和三夫人急聲道:“大姐,三妹,你們來,我有話跟你們說!”
話音剛落,便推門進了主屋。
大夫人和三夫人對視一眼,滿是莫名其妙。
剛才還好好的,怎么進了趟廂房就變成這樣?可看二夫人的神色,不像是玩笑。
兩人只好放下手里的活計,快步跟著進了主屋。
院子里的人更懵了。
老夫人坐在紡車旁,停了下來。
二丫頭可從來沒有這么驚慌失措過,到底發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