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凌虛!
大師兄!
當這兩個詞,這兩個本應代表著敬重、懷念與榮耀的稱謂,從眼前這個纏繞著無盡罪孽的幽冥殿殿主口中說出時。
張陽的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他的心臟,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那種窒息般的沖擊,比他得知六大叛徒的罪行時,還要猛烈一萬倍!
大師兄!
那個傳說中,麒麟閣天賦最高,戰力最強,為了保護師弟而力竭戰死的……英雄!
那個師父每次提起,都會老淚縱橫,引為一生最大憾事的……驕傲!
他,沒死?
他,就是幽冥殿殿主?
他,就是策劃了三十年前那場驚天血案,害死師父,竊取龍國國運的……幕后黑手?
荒謬!
滑稽!
這簡直是張陽此生聽過的,最可笑,也最惡毒的笑話!
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那不是恐懼。
是憤怒!
是極致的、難以遏制的、幾乎要將他理智都焚燒殆盡的滔天怒火!
他想起了師父臨終前,那雙渾濁而充滿不甘的眼睛。
他想起了師父的遺體,被白骨冥王那種雜碎褻瀆的恥辱!
他想起了麒麟閣分崩離析,三十年來蒙受的無盡血債!
而這一切的源頭,竟然是眼前這個,被師父懷念了一輩子,被整個麒麟閣當成英雄崇拜了五十年的……大師兄?
“呵呵,看來師父他老人家,真的把你保護得很好。”
凌虛看著張陽臉上那無法掩飾的震驚與憤怒,他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依舊是那種高高在上的、洞悉一切的淡漠。
仿佛在欣賞一只螻蟻,在得知了世界的真相后,那可笑而無力的掙扎。
“他總是這樣,固執,守舊,寧愿抱著那些所謂的‘道義’和‘責任’,跟這個腐朽的世界一起沉淪,也不愿意抬頭看看,真正的‘天’,在哪里。”
凌虛緩緩踱步,走到了院中的石桌旁,自顧自地提起茶壺,倒了兩杯茶。
茶香四溢。
但他接下來說出的話,卻比九幽之下的寒風,還要冰冷,還要惡毒。
“小師弟,你天賦絕倫,甚至超越了當年的我。難道你就沒有感覺到嗎?這個世界的靈氣,正在枯竭。”
“它就像一個正在走向死亡的病人,無論你醫術多高,都救不活了。”
“所謂的武道宗師,所謂的先天秘境,都只是坐井觀天罷了!我們真正的敵人,不是彼此,而是這片天地!是這個正在不斷縮小的牢籠!”
“三十年前,我找到了那條路。”
凌虛端起一杯茶,遙遙對著張陽,眼中閃爍著一種近乎瘋魔的狂熱光芒。
“我找到了掙脫這個牢籠,通往真正‘長生’的辦法!”
“竊取國運,凝聚龍脈,只是第一步!這是打開‘神之門’的鑰匙!只要打開那扇門,我們就能擺脫這片末法之地的束縛,進入真正廣闊無垠的星辰大海!”
“師父他……太迂腐了!他不懂!他只知道守護龍國,守護這些凡人,卻不知道,這些凡人,不過是我們登天之路上的……養料!”
“我勸過他,但他不聽。他甚至要廢了我的修為,將我囚禁起來!”
“我能怎么辦?”
凌虛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恰到好處的“無奈”與“悲傷”。
“我只能……請他上路了。”
“那六個廢物,也是我故意放出去的。他們替我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替我背負了所有的罵名。而我,則可以安安穩穩地躲在這里,完成我這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偉大計劃!”
“現在,計劃即將功成。而你,我親愛的小師弟,作為師父唯一的真傳,作為這個世界上,唯一有資格與我同行的人……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