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江遇的身上,冷漠地抽開了目光。
整個病房,就這么沉浸在一片沉重的氣氛當中。
誰也沒有說話。
打破這陣平靜的,是江遇,“林聽,為什么你連活著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訴我?”
語聲里,透著痛苦與責備,還有怒意。
林聽并不回答。
她拿著熱毛巾,溫柔細致地擦著柚子帶著血跡的小手上。
那些血跡,是從下巴處的傷口沾染的。
血跡干枯,擦起來有些費勁。
但林聽的動作又輕又柔,“柚子,媽媽沒有弄疼你吧?”
柚子搖頭,“媽媽,那個人是怎么知道我們在這里的?”
那個人,指的是江遇。
顯然,江遇出現在這里,柚子并不歡迎。
柚子對他的反感,江遇也心知肚明。
看著柚子下巴處包著紗布,右臂吊著石膏,江遇的胸口被狠狠扯了一下。
“誰讓你來這里的,你出去。”夏靜姝前去轟江遇走。
長腿一邁的江遇,拉著林聽的胳膊把她往病房外拽出去。
“江遇,你發什么瘋。”夏靜姝要去阻止,江書臣卻攔著,“放心,江遇不會傷害林聽的。他早晚都會知道林聽還活著。讓他們單獨聊幾句。”
門外。
江遇緊拽著林聽的手。
無論林聽怎么掙扎,都是無濟于事。
半年不見,林聽完全變了樣。
她不再消瘦。
精致漂亮的臉蛋,也長了肉。
一張標準的國泰民安臉,圓潤又飽滿。
看到這張臉,江遇才知道自己是有多愚蠢。
她重病的那段日子,整個人消瘦得不成樣子,他卻還在懷疑她,嘲諷她,傷害她。
失而復得是驚喜的。
卻也帶著極盡的委屈。
“林聽,為什么不告訴我,你還活著?”
“你知不知道這半年來,我是怎么挺過來的?”
他抓著林聽手腕的力度,由重變輕。
輕得仿佛怕再次傷害到她。
可是又帶著深深的霸氣。
林聽終于不掙扎了,“江遇,你認識的那個林聽,早就死在肺癌搶救無效的手術臺上了。”
“……”一時之間,江遇無以對。
沉默下來的林聽,要從他掌心里抽開手腕。
江遇抓得更緊。
他的力道,林聽是知道的。
想要硬從他的掌心里拽出來,根本不容易。
下一瞬,她提膝頂跨,用力頂向江遇襠部。
在他一陣吃痛的時候,她終于抽了身。
“江遇,林聽死了。”
“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林聽,再也不想和你有任何瓜葛。”
江遇強忍疼痛,直起腰來。
他滿眼復雜地看向林聽。
這一招提膝頂跨,是他在她十四歲出得亭亭玉立的時候,他教她的防身術。
“聽聽,遇到色狼或者是渣男接近你強迫你,你就用這一招對付他。”
“動作要快,下腳要狠,絕不能心軟。”
很好!
他教她的防身術,她竟然用到了他的身上。
可是那個時候他一遍又一遍親自示范。
她根本舍不得這般用力。
現在她踢得這般狠,這般用力,根本就是把他當渣男對待了。
死而復生的她,身上再也沒有虛弱的病態。
她這般生機勃勃柔軟有力,他應該感到高興才對。
為什么,他卻這么難過?
但是,江遇反而笑了。
保持著戒備狀態的林聽,有些看不懂他,“你笑什么?”
“林聽,你是對的。遇到我這樣的大渣男,你下多狠的狠手都是應該的。”
挨了揍,江遇并不痛。
他反而大步上前,將林聽緊緊擁進懷里。
時隔半年看著她還活著,這般有血有肉有力氣地站在他的面前,他紅了眼眶。
“江遇,你放開我。”
下一瞬,林聽咬在他的肩頭。
皮開肉綻的疼痛感,讓江遇終于覺得自己的心又活了過來。
他紅著眼眶將林聽擁得更緊,“咬吧,如果能贖罪,我的命給你都可以。”
林聽松口抬頭。
看著紅著眼眶滿眼歉疚的江遇,她情緒洶涌地罵了一句,“江遇,你王八蛋。”
……
一個月后。
鵬城出了幾條熱搜新聞。
周氏集團東江地皮買兇殺人案,兇手另有其人。
周氏集團灣區基建競標項目行賄一案,另有隱情。
周氏集團公子哥周自衡死刑一案翻案成功,周自衡當庭無罪釋放。
尤其是周自衡當庭無罪釋放,新聞鋪天蓋地。
傍晚。
柚子在鋼琴房練習功課。
林聽在客廳里疊著衣服。
電視畫面上,周自衡和宋律風走出法院。
一群記者將他圍堵。
話筒對準周自衡。
是周自衡那張寸頭造型,輪廓冷硬的臉。
很少有男人能夠駕馭這種寸頭造型。
可是寸頭造型的周自衡,卻展現出了極致的鐵血冷硬和凌厲英姿。
只是周自衡太有威懾感了。
隔著一道屏幕,林聽都能夠清晰地感覺到他的殺伐果斷,和強大的壓迫感。
林聽想起柚子電梯墜樓的那個夜晚。
周自衡把她堵在了醫院的回廊處。
警方趕來抓捕他,他在槍林彈雨中翻墻逃亡。
警方勒令,追捕過程中,可以將周自衡隨時槍斃。
可是短短八個月的時間,他竟然成功翻案,并且還當庭無罪釋放。
周自衡!
真是一個傳奇人物!
這時,江書臣給林聽打來電話,“小聽,周自衡明天設宴,他讓我轉告你,讓你務必要去參加他的晚宴。”
“啊,他邀請了我嗎?”林聽有些意外,“可是,我跟周自衡并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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