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沁音最終沒有找到樂清怡,只收到對方一條姍姍來遲的微信消息。
<書呆子這場雨下的很及時。>
雨水打在傘上,柳沁音難以表,垂著眸不做聲響的看著屏幕上一行字。
她微微發顫的手指不停敲打布滿雨水的屏幕,打打刪刪,緊捏手機捏到指尖泛白,想解釋,話哽在喉中無法開口。
柳沁音怕樂清怡接受不了這樣虛偽的她,之前做的那些破事在腦中揮之不散。
她很貪心,希望樂清怡可以一直以朋友的身份陪著她。
可是又有沒辦法敞開最完整真實的心扉。
似乎沉默更好些,就算這次她選擇了樂清怡,下次她還會堅定的選擇對方嗎?
她已經努力走了這么久這么長的路。
她沒辦法忽略自己心中的擔憂,隨心所欲的去選擇。
柳沁音清楚的知曉,她當下是猶豫了,最終還是沒有追出來,其實已經選擇了不是嗎?只是因為下雨了,她又開始動搖了。
她猶豫了,她對自己沒有信心。
所以,柳沁音最終只回復了三個字“對不起。”
深知這條路不易。
她沒有勇氣正視自己,正視自己在意且喜歡同性的事實。
她透徹到可以一眼看到明晃冰雪落地后的支離破碎,說句實話,兩個女生就算在一起又能怎么樣?除了收獲短暫的快樂還能有什么。
樂清怡給她提供不了任何幫助,一旦兩人之間沒有了真心誠意的情感支撐,剩下的只有彼此厭倦,后悔。
所以她們是沒有明天的,她也沒有資格讓樂清怡等等她。
這場雨下的格外寂靜,甚至略顯苦澀,柳沁音心里涼的出奇。
她知道,她不再找她了。
這次是真的。
返校后,柳沁音的生活并沒有多大變化,每天課程滿滿,學樂理,視唱練耳,私下追求曖昧者源源不斷,她依舊不拒絕不接受,時常忙于處理各種交織復雜的人際關系,與想象中的頹然不同,她沒有眼淚,也沒有情緒崩潰,只是指尖重新拾起被戒掉很久的香煙。
每晚。
柳沁音清冷單薄的身影都匿在月色下,指尖夾著煙,白色煙嘴逐漸印上嫣紅的口紅印,一根接一根。
手機在指尖不停打轉,柳沁音真的很想很想很想發一條消息給樂清怡,可是又不知道發什么,因為真的,無話可說。
夢境中,夕陽下,女孩披散著柔發,拎著包蹦蹦跳跳的跟在她身后。
就算她極力否認。
但真的存在那一刻,翹首以盼,她希望那個身影會出現。
柳沁音的心終究不是木頭,她沒有一刻踏實的深眠過,經常在凌晨措不及防的驚醒,失神般的把樂清怡所有的社交軟件翻個遍,樂清怡肯定想不到,思念堆積成山,柳沁音竟會如此思念她。
在這片不該踏入的沼澤地里,柳沁音開始越陷越深。
十二月一號,周三。
今天已經是樂清怡不找她的第二十一天,相思無數,泛濫成災。
――
舞蹈課。
立腳背,撕腿壓跨,豎叉橫叉等軟開度訓練上秤測體重,一堂課下來,不論是從柔韌性、力度還是視覺效果來說,毋庸置疑柳沁音依舊是被提名表揚的優等生。
課間休息時,柳沁音難得坐在軟墊上放空自我,疏淡著眸光,時不時看眼手機。
方歲歡與周圍同學嬉笑打鬧一番,空閑時漫不經心掃了一眼教室。
g?
柳沁音今天竟然沒有開小灶?
方歲歡詫異的揚起細眉,實屬難得,她拎著鞋樂呵呵的就跑了過去。
方歲歡一屁股癱坐在柳沁音旁邊,漫不經心的揉捏小腿肚,她斜了斜身,肩膀輕碰下柳沁音“我說你今天一個人坐角落里發什么呆?有點小小反常
,你是不是有心事?”察覺到身旁有人靠近。
柳沁音兩眼媚氣橫生,輕揚下頜,不以為然的回了句“有什么反常的,只是今天累了而已。”
如果方歲歡是晚上說這句話,她多多少少還會信,夜晚,思緒確實會亂七八糟的胡亂飄遠。但白天,就還好,畢竟她要做的事情也很多,心閑不下來,自然也就不會去想。
忙了,不去想,就不會反常。
“女人的直覺。”
具體說,方歲歡暫時說不出來,但兩人同住寢室這么久,就是莫名感覺柳沁音哪里都怪怪的。
柳沁音聞輕笑。
她并不打算繼續這種沒有意義的話題,忽地站起身,原地隨性散漫的做了幾個軟開動作。
眼看著柳沁音轉身又要走,方歲歡著急跟著站起身,這時才發現柳沁音光滑白潔的腰背,竟然又沒有貼膏藥?總是無緣無故走神就罷了,怎么現在連身體都不好好養護了。
身為對方的室友。
兩人經常一起互相給對方貼夠不到的位置。
所以她知道柳沁音身上的扭傷拉傷有多么嚴重。
疼到不分晝夜的交替貼敷,就像小螞蟻在骨頭里鉆一樣,又麻又癢,只要貼的部位不過敏,身上換好的新膏藥基本就一直跟著她在跑。
方歲歡一臉憂慮的看著對方“沁音,你這幾天晚上腰不是還疼的躺不下嗎?怎么今天你又沒有貼膏劑啊?雖然說效果慢,但是貼著也比不貼的強。”
她今天沒貼嗎?
柳沁音被問的征愣,立馬反手摸了摸腰背處,果然沒有,含糊其辭地解釋了句“我忘貼了,現在沒有那么疼了。”神情自然到不似作偽。
方歲歡蹙了蹙眉,發覺事情可能沒有那么簡單,她可不相信柳沁音會把這件事情忘記。
柳沁音這個人做事,一旦開始就會做到極致。
時常還會透支身體去練習,四肢關節處發紫淤青是常有的事,全身上下到處都是練舞帶來的小傷病,尤其是腰肌勞損,前兩天陰雨天時,晚上還疼的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再加上今天有堂表演課,身體這段時間更是透支的厲害。
所以說,怎么可能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