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溫體仁冷笑一聲,說道:“我且問你,你說是朝廷的臉面重要,還是朝廷的江山社稷重要?宣鎮兵馬的實力你又不是不知道,就連雁門關那種險關在趙文的手下都支撐不了一天,你覺得天底下有誰能擋得住他們?
我看你就是沽名釣譽,為了自己的名節,用大明的江山社稷成全你的名節。可恥,可惡,更可恨!”
“匹夫,別以為你是內閣首輔我就怕了你,你這是妖惑眾,妖惑眾。當年宋真宗立下城下之盟被后人嗤笑了幾百年,難道你是想讓陛下被后人嗤笑嗎?
大明和建奴之間有著不可化解的血海深仇,斷然不可和建奴聯盟。再說了,就算和建奴聯盟,能擋得宣鎮的兵馬嗎?”梁廷棟指著溫體仁的鼻子,毫不退讓的罵了起來。
溫體仁被人當眾辱罵,臉上也掛不住。
他擼起袖子,指著梁廷棟,一臉憤怒的呵斥,“你說誰是匹夫?本官乃是為了朝廷著想,豈是你這種小人所能理解的?”
溫體仁說罷,轉過身子看向崇禎,沖著崇禎行了一禮,振振有詞的喊道:“陛下,梁廷棟這人實在是小人一個,他阻撓朝廷和后金聯盟,其心可誅,其可危,臣請陛下斬了此人。”
像今天朝堂上的這個樣子,在大明朝屢見不鮮。
這一切都是有歷史淵源的,所以崇禎也不好直接處罰他們。
“陛下,溫體仁此人尸位素餐,擔任內閣首輔這么多年以來,寸功未立,于朝廷沒有任何作用。
現在他竟然還要讓朝廷和建奴聯盟,實在是蠱惑人心,陛下,臣也請斬了溫體仁此人。”梁廷棟也沖著崇禎行了一禮,隨后指著溫體仁,慷慨激昂的喊道。
崇禎看著兩人各執一詞的樣子,瞬間頭大。
其實崇禎也不知道到底該不該聯盟。
如果聯盟,那自己的名聲可就毀了。當年建奴在遼東殺了不少大明軍隊和百姓,崇禎二年的時候還繞道喜峰口,沖到了京城城外,讓剛剛登基沒幾年的崇禎丟了面子,下不來臺。
崇禎自負不已,歷史上是他提出和遼東建奴求和的,可事情敗露之后,卻直接將鍋甩給了陳新甲。
像崇禎這樣的人,就算要和建奴聯盟,他也不會親自上手,而是交給自己的臣子。
可是如果不和建奴聯盟,遼東一旦被宣鎮拿下,那到時候京城就會陷入宣鎮和遼東的包圍之下,就成了趙文嘴邊的一塊肥肉,趙文什么時候想吃就什么時候吃。
但是剛才梁廷棟說的也不錯,和建奴聯盟之后,就真的能擋住宣鎮的兵鋒嗎?
宣鎮攻克雁門關也才不到一天的時間,雖然建奴的實力確實很強大,可是他們的人數太少,就算和建奴聯盟,恐怕也擋不住宣鎮啊。
崇禎心中思來
想去,始終拿不定主意。
今天的這場朝會從早上一直開到了中午,崇禎也想了半天,可還是下不了決心。
“退朝吧,此事明天再議!”崇禎有些無奈的沖著堂下的百官揮揮手,就要起身離開。
就在這時,一個紅袍官員從外面走了進來。
這個紅袍官員就是之前領兵去處理寧完我被揍的官員,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歷史上赫赫有名,提出四正六隅、十面張網的楊嗣昌。
在歷史上這個時候,楊嗣昌被崇禎封為了三邊總督,總督剿匪之事。
可是這個時代,流賊滅亡的太過迅速,再加上趙文的起兵,崇禎重用孫傳庭,所以楊嗣昌就沒有被崇禎任命為三邊總督,而是接著當他的兵部右侍郎。
兵部右侍郎可以說是兵部的二把手,今天他原本也參加了這場朝會。可是為了處理剛才發生的事情,所以崇禎就將他派了出去。
楊嗣昌看了看喧鬧無比的大殿,來到了崇禎前方。
崇禎看著沖著自己行禮的楊嗣昌,停下了腳步,詢問道:“事情辦的怎么樣了?有沒有人員傷亡?”
楊嗣昌陰沉著一張臉,解釋道:“陛下,后金的隊伍除過正使寧完我之外,其余護衛全都被百姓當街打死,甚至五城兵馬司的士兵也參與其中。”
楊嗣昌此一出,整個大殿安靜的都能聽到呼吸聲。
崇禎停下了腳步,他看著楊嗣昌,有些呆滯的問道:“你,你,你說的可是真的?建奴的使臣隊伍全都被百姓當街打死了?”
楊嗣昌點點頭,苦澀的道:“陛下,當年建奴兵圍京城的時候,城外很多百姓被建奴擊殺,而這些百姓和城中的百姓或多或少都沾親帶故的,所以對建奴非常的怨恨。
城中的五城兵馬司士兵在那次的京城保衛戰中,傷亡也非常嚴重,再加上建奴當街拔刀,挑釁于他們,所以就被失控的百姓和五城兵馬司士兵當街圍毆致死。
當臣領著兵馬趕到時,街道上有五十多灘血肉,根本看不出來個人樣,這些血肉就是建奴的尸體。幸虧正使寧完我躲在了馬車下面,不然也難逃一劫。”
楊嗣昌剛剛說完,梁廷棟就哈哈大笑了起來。“哈哈,痛快,痛快啊。沒想到不可一世的建奴還有今天,殺的好,殺的好。”
“滿口胡,外國使臣被當街打死,你讓朝廷的顏面往哪放?長此以往,誰還信服朝廷?”溫體仁瞪著哈哈大笑的梁廷棟,出聲呵斥道。
梁廷棟沒有接話,反而看向崇禎,“陛下,城中百姓和士兵對建奴怨恨異常,他們對建奴有著血海深仇,要是朝廷真的和建奴聯盟,恐怕會生出事端,引起民變。倘若這個時候宣鎮攻破遼東,而此時的朝廷已經失信,宣鎮又將城中百姓心中的那股怨氣發泄了出來,到了那時,恐怕城中百姓會倒戈宣鎮。”
“一群愚民知道什么?到時候封鎖聯盟的消息,不就萬事大吉了。”溫體仁反駁道。
一聽這話,梁廷棟如同看傻子一樣看向溫體仁,冷笑連連,“呵呵,俗話說紙里包不住火,你覺得你這個消息能隱瞞多久?要是萬一哪天泄露了,被城中百姓知道了,你說憤怒的城中百姓會不會將你撕成碎片?”
“圣人說,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這件事情瞞著他們就行了,只要將宣鎮趙文消滅干凈,到時候就算他們知道了,又能怎么樣?”溫體仁反駁道。
梁廷棟又嘶喊起來,“你知道什么?什么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這件事情斷然不行,不能和建奴聯盟。”
看著再次爭論起來的兩人,崇禎長嘆一口氣,一臉無奈的道:“在退朝吧,此事再議!對了,楊愛卿,待會你來一趟御書房,朕要徹底的了解一下剛才的事情。”
崇禎指了指楊嗣昌,隨后在高起潛的陪同下走了下去。
沒多長時間,楊嗣昌就來到了御書房中。
崇禎坐在御書房首位上,他看著走進來的楊嗣昌,面無表情。
楊嗣昌快走兩步,來到御書房中央,就要給崇禎行禮。
崇禎擺擺手,“不用多禮!”
楊嗣昌停了下來,隨后恭恭敬敬的站在御書房中央,垂手聽。
崇禎長出一口氣,有些郁悶的說道:“剛才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遼東來的那些人果真就只剩下正使一人了?”
楊嗣昌道:“陛下,確實只剩下正使一人了,他的隨從全都被當街圍毆致死。幸虧他藏在了馬車下面,不然的話也難逃一劫。”
“唉,使臣被百姓當街毆打致死,這還是咱們大明頭一遭,這要是傳出去,那朝廷的臉面還往哪放啊。”崇禎一拍桌子,有些惱怒的道。
“陛下,此事倒也好解決。雖然在刑部的大牢中找幾個死刑犯拉出去,就說他們是這次事情的始作俑者,然后將他們當街斬殺,將這個正使糊弄過去就行了。而且這樣做,還能表明了朝廷的立場,表明朝廷的對于使臣的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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