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咬著牙,任憑手臂被勒得生疼,任憑身體被拉扯撞擊,就是不放手!
他知道,只要松手,前功盡棄!這只雕王一旦脫困,再想抓住它難如登天!
“拉!三狗子!別停!!”陳光陽再次怒吼,聲音帶著血腥味。
崖頂的三狗子臉紅脖子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嘴唇被咬出了血。
每一次雕翅膀的扇動都讓繩子劇烈抖動,幾乎要把他拽下去。
但他腦子里只剩下陳光陽的命令:“玩命拉!”
他用腳死死抵住地面,喉嚨里發出野獸般的低吼,一寸寸,一尺尺地向上收著繩子,將陳光陽連同那只掙扎的巨雕,一點點從裂谷深處拖上來!
虎頭雕的掙扎越來越狂暴,金色的眼瞳里燃燒著憤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惶。
它從未遇到過如此頑強、如此難纏的“獵物”!
鋼絲索深深勒進它爪踝的皮肉,每一次掙扎都帶來劇痛,反而讓它更加瘋狂。
它開始用尖喙狠狠啄擊鋼絲索和精鋼夾口,發出密集的“鐺鐺”聲。
陳光陽被越拉越高,已經能看到崖頂的邊緣。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雕的每一次掙扎,每一次翅膀扇動帶來的氣流沖擊。
他看準一個雕因劇痛而動作稍緩的瞬間,左手依舊死死拽著套索末端,右手閃電般探向腰間。
這是他出發之前專門找程大牛逼配出來的迷藥。
出發前,陳光陽把它小心包好,搓成幾個小團,外面裹了一層獸脂。
他飛快地咬開油紙包,捻出一小塊混著獸脂的藥團,用盡全身力氣,將它精準地砸向雕因為狂怒而張開嘶鳴的鳥喙!
藥團準確地飛入雕的口中!
猛禽的嘶鳴戛然而止,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異物噎了一下。
它本能地甩頭想吐出來,但已經來不及了。
藥效發作需要時間,但這一下干擾吸引了雕大部分的注意力,也讓它吸入了一些粉末,掙扎的動作出現了一絲遲滯和不協調。
就是這短暫的遲滯!
陳光陽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借著三狗子向上拉拽的力量,猛地從裂谷邊緣翻身躍上崖頂!
他落地一個滾翻卸去沖力,半跪在地,雙手依舊死死握著鋼絲索,發出雷霆般的吼聲:
“過來!!”
三狗子見狀,也爆發出最后的力量,雙臂再次奮力一收!
“嘎!”虎頭雕發出一聲不甘、憤怒又帶著一絲驚悸的長鳴。
巨大的身軀終于被這股合力完全拖拽著,轟然摔落在崖頂的空地上!
塵土飛揚!
雕落地瞬間,爆發出最后的、最猛烈的掙扎!
利爪狂抓,翅膀瘋狂撲打,碎石亂飛,塵土彌漫!
三狗子被這景象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連滾帶爬地躲開那致命的翅膀拍打范圍。
陳光陽卻如同獵豹般撲了上去!
他躲開尖銳的喙啄和利爪的抓撓,整個人不顧一切地撲壓在雕劇烈掙扎的背部!
他用自己的體重死死壓住雕的翅膀根部。
那是它們力量的源泉!
此刻套索已深深嵌入雕爪,無需再拉。
他雙手如鐵鉗般閃電般伸出,死死抓住了雕的兩只翅膀根部關節,用盡全身力氣向中心鎖死、下壓!
“拿繩子!捆它的翅膀和爪子!”
陳光陽沖嚇傻了的三狗子吼道,他的聲音嘶啞,額頭青筋暴跳,整個人如同在和一頭洪荒猛獸搏斗,全身肌肉都在劇烈顫抖。
三狗子如夢初醒,連滾帶爬地抓起剩余的登山繩,哆嗦著撲過去。
他避開雕瘋狂扭動的頭部和亂蹬的爪子,在陳光陽的吼聲指揮下,用繩索飛快地在雕的翅膀根部和大腿關節處纏繞、打結。
雕的力氣太大,好幾次差點掙脫,全靠陳光陽用身體死死壓制住它的核心發力點。
兩人合力,如同馴服一條暴龍!
繩索一道道收緊,將那雙威猛的翅膀牢牢束縛在身體兩側,將那雙足以撕裂野狼的利爪也緊緊捆在了一起。
虎頭雕的掙扎漸漸變得無力、遲緩,金色的眼瞳中充滿了憤怒、不甘,還有一絲藥效上涌帶來的迷離。
它的唳鳴也變成了低沉的、斷續的嗚咽。
程大牛逼的藥開始在它體內發揮作用。
當最后一根繩索勒緊打上死結,陳光陽才像虛脫一般,從雕身上滾落下來。
仰面躺在冰冷的巖石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渾身大汗淋漓。
如同剛從水里撈出來,手臂上被鋼絲索勒出的血痕和搏斗中刮擦的傷口火辣辣地疼。
三狗子更是直接癱軟在地,渾身像散了架,雙手因為過度用力而不停地顫抖。
臉上又是塵土又是汗水,還有一點被碎石劃破的血跡,眼神里充滿了后怕和難以置信。
兩人身邊,那只威猛絕倫的天空霸主虎頭雕王,此刻被捆得如同一個巨大的粽子。
失去了引以為傲的飛行和爪牙之利,只能徒勞地在地上扭動,發出低沉的、充滿威脅的咕嚕聲。
它油亮的羽毛沾滿了泥土和草屑,但那雙即使被藥物影響依舊銳利的黃金瞳,依舊死死地瞪著陳光陽,燃燒著不屈的怒火。
山風吹過,卷起崖頂的塵土和幾片落葉。
裂谷深處,仿佛還回蕩著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生死搏殺的回音。
陳光陽喘息稍定,掙扎著坐起身,看著眼前這只即便被俘也依舊散發著桀驁不馴氣息的巨雕。
眼中沒有勝利的狂喜,只有一片凝重的疲憊和一絲難以喻的復雜。
他伸手,輕輕拂去雕羽翼上沾著的一小塊苔蘚。
“哎我操,終于成了。”
秋風刀子似的刮過靠山屯外莽莽蒼蒼的山林,卷起枯黃的落葉撲打在陳光陽和三狗子身上。
兩人癱在裂谷邊緣的冷硬巖石上,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帶出濃濃的白氣,肺里火燒火燎。
身邊,那只被鋼絲索與麻繩捆得如同粽子、覆蓋著珍貴虎紋斑斕羽毛的龐然大物,正用那雙熔金淬火般的銳利眼瞳死死盯著陳光陽,里面翻騰著不屈的野性與穿透骨髓的怒火。
每一次掙扎,哪怕被藥物壓制得有些昏迷不堪,那強健翅膀的微弱撲騰和鐵鉤般的喙開合。
都帶著猛禽之王隕落后的滔天恨意,看得一旁的三狗子心膽俱寒。
“光…光陽哥,”三狗子牙齒打顫,一半是累的,一半是嚇的,“這玩意兒…真不會把咱倆生啃了吧?”
陳光陽沒立刻答話,他緩緩坐起身,背后的衣服早已被巖石磨破,滲出的血痕混著泥土草屑,凝固在秋日冰冷的空氣里,手上更是布滿了繩索勒出的深紫淤痕和凍裂的血口子。
他只是疲憊地擺擺手,目光沉凝地掃過雕王,那目光里沒有勝利者的得意,只有一種近乎冷酷的平靜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弄結實點,別半道讓它掙開了。”
他脫下身上那件還算完好的厚實外衣,
仔細地、一層層裹在雕王頭上,隔絕了那錐子般的視線,也讓它安靜了些許。
兩人合力,又加固了好幾道繩索。
回程的路,拖著這樣一個幾乎耗盡靈魂才捕獲的活“戰利品”,比來時攀登“鬼見愁”更加漫長十倍。
沉重的雕王被兩人用堅韌的木杠抬著,每一步都深陷在鋪滿厚厚落葉的山路上。
直到夜幕完全籠罩山林,靠山屯稀疏昏黃的燈火才在視野盡頭浮現。
陳光陽沒驚動任何人,和三狗子連夜弄了個籠子。
第二天日頭高懸時,一個臨時趕制、卻異常堅固的橡木籠子出現在陳光陽院中。
籠條是碗口粗的硬木,縫隙處用粗鐵絲密密麻麻纏繞加固,正面留了個小門,上面掛著一把沉甸甸的黃銅大鎖。
陳光陽仔細檢查過每一處接榫,確認萬無一失后,才和三狗子一起,用極其小心的動作,連拖帶扛,將依舊蒙著頭、被繩索束縛的雕王挪進了這個特制的囚牢。
然后再將其搬到了挎斗摩托上。
陳光陽不由得有些激動。
他媽的,用雕王換卡車,上輩子也沒經歷過這事兒啊!
那四輛大卡車,眼瞅就要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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