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中銘帶著濃濃的疑惑,守在喬星月和兩個娃的身邊。
準備等治安聯防隊處理完這件事情,試探性問一問。
這治安聯防隊的頭頭叫李隊長,是個長得高高瘦瘦的中年男人。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處理周婆婆打人的事件了。
這周婆婆這么誣陷栽贓小女娃還出手打人的情況,確實性質惡劣,而喬同志要求的賠償和拘留也合情合法。
他們治安聯防隊沒有執法權,但可以把人移交公交機關。
李隊長便對周婆婆一臉嚴肅道,“周婆婆,要么你跟我們去一趟公安局。到了那里可就不只是賠錢這么簡單的事情,很有可能和喬同志說的一樣,要被關個三到十五天,到時候一樣要賠錢道歉。”
周婆婆哪里還敢再撒潑耍橫,突然就像是蔫了的氣球一樣,被圍觀的人指指點點時,她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道了歉賠了錢,就,就不用被關起來了嗎?”
喬星月硬氣道,“那要看你的認錯態度。如果你認錯態度好,我可以不再追究。”
這種人,就不能慣著她。
喬星月要周婆婆知道,她們母女仨雖是孤兒寡母的,但也不是好欺負的。
下次見了面,才不敢繼續欺負她們。
周婆婆雖是不服氣,卻不得不妥協,“那我道歉,喬同志,安安,對不起。”
這語氣偏生硬,一點也不誠懇。
喬星月態度強硬道,“周婆婆,你這是心甘情愿認錯嗎,該不會今天認了錯,明天還想欺負我們孤兒寡母吧?沒關系,你要是沒意識到錯誤,還是送公安局,讓公安同志教育你。”
聞,周婆婆不得不擺正態度,“喬同志,安安,對不起。我不該冤枉安安偷偷我家錢,更不該先動手打人。下次我保證不敢再犯了。”
“拿錢!”喬星月攤開手心,周婆婆一愣,“啥,啥錢?”
喬星月強硬道,“醫藥費,營養費,誤工費。”
周婆婆不得不去拿了一疊錢來,數了好幾張一塊的,五毛的。
喬星月數了數,“說好的最少賠十塊錢,還差一塊三毛。”
周婆婆又不得不從褲兜里,再掏出兩張五毛的,一張兩毛和一張一毛的,遞給喬星月。
喬星月收了錢,依舊態度強硬,“周婆婆,記得寫封檢討書,最遲明天早上給我。”
然后,喬星月在周婆婆咬牙切齒又拿她無可奈何中,感謝了家屬委員會的陳主任和治安聯防隊,又感謝了幫安安作證的張嬸,最后才讓大家散了。
四層高的筒子樓外,只剩下喬星月、安安、寧寧,還有謝中銘。
謝中銘把安安小心翼翼抱起來,“我送你們上樓。”
幾人到了喬星月的宿舍。
謝中銘把安安放到椅子上坐著,“給叔叔看看你的傷。”
他把安安的袖子挽起來。
小小瘦瘦的手臂上,好幾口浸著血珠又沾著灰土的牙齒印,還有那小臉兒,一個巴掌印,一道抓痕直接延伸到脖子。
謝中銘心都要碎了。
想到平日里安安寧寧一直被人叫作是沒有爹的小雜種,不知道她們兩姐妹受了多少白眼和欺負,他的心猛地一揪。
這時,喬星月拿來了醫藥箱,要給安安處理傷口。
謝中銘接過來,給安安破皮流血的地方消毒時,安安忍著疼,小小的肩膀忍不住一陣發顫,他趕緊停下來,“安安,對不起,叔叔再輕一點。”
“沒事的,中銘叔叔,安安不怕疼。”
謝中銘見過院里不少堅強的孩子,可是卻從沒對哪個孩子有過這種感情。像有根細細的線,一頭栓在自己的心口,另一頭系著安安顫抖的肩頭。
這種強烈的心疼和親近勁兒,像是在心里生了根似的,久久盤桓著。
“謝團長,我來吧。”喬星月見謝中銘小心翼翼的,似乎不敢碰安安的傷處。
她重新拿了棉簽,接過了碘伏,干脆利落地替安安消毒,“我們安安最勇敢,好了,獎勵一顆大白兔奶糖。”
剝了糖紙,喂入安安的嘴里,“安安最棒!”
轉頭,又對謝中銘說,“娃從小到大習慣了,沒那么矯情的。”
沒有哪個母親,想讓自己的孩子受傷,可是喬星月更希望自己的孩子受傷了以后,能夠勇敢堅強。
“謝團長,今天真的很謝謝你。天黑了,我就不留你了,我送你出去吧。”喬星月起了身。
謝中銘想再多留一會兒,卻沒有理由留下來,只好跟著起身,讓喬星月送他到了屋外頭。
兩人站在門外。
喬星月停下了腳步,“謝團長,你回去的時候,騎車慢一點,注意安全,我就不送了。”
天剛擦黑。
樓道的拉線燈又沉又暗,上面圍繞著一圈小蛾子。
謝中銘站在這不明不暗的光影,挺拔如松的身影蓋過了喬星月的纖細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