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沒開燈,茍家富靠在床頭抽煙,煙頭在黑暗里一明一滅。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一個穿碎花襯衫的女人端著盆熱水進來,順手插上門閂。
“擦擦身子吧,瞧你這一身汗。”女人聲音軟糯,手指劃過茍家富的胸膛。
茍家富抓住她手腕,冷笑:“韓彩娥,你就不怕被我連累?”
韓彩娥“噗嗤”一笑,順勢坐到他腿上:“怕啥?我男人死幾年了,誰管我炕上睡的是誰?”
“要不是您之前可憐我,我現在也不能在城里立足,這房子都算您給我買的。”
她湊近茍家富耳邊,熱氣噴在他脖子上:“再說了……狗爺您是什么人物?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茍家富眼神陰鷙,沒接話。
——
韓彩娥,男人幾年前喝醉酒跌進河里淹死了,她自己不愿意留在村里過苦日子,就跑到了城里謀生活。
五年前在黑市倒騰糧票時認識了茍家富,一來二去就滾到了炕上。
這事兒沒人知道——在街坊鄰居眼里,韓彩娥就是個安分守寡的可憐人。
“狗爺……”
韓彩娥手指在茍家富胸口畫圈,“要不……咱走吧?我陪著你走!咱到別的城市還能好好生活……”
茍家富吐了口煙圈:“不急。”
“還等啥呀!”
韓彩娥急了,“公安天天查,早晚摸到這兒!”
茍家富掐滅煙,突然翻身把她壓住,聲音沙啞:“臨走前,我得弄死個人。”
——
韓彩娥身子一僵:“你、你要殺公安?”
“呵,不是殺條子!”
茍家富嗤笑,“是那個把害我成這個樣子的人!”
他手指狠狠掐進女人肩膀:“我要找的是個叫陳野的小雜種!”
韓彩娥瞳孔猛地一縮:“陳……陳野?”
茍家富瞇起眼:“怎么,你認識?”
“是認識一個叫陳野的,但不知道是不是你說的那個陳野。”
“您也知道,我那個死了的丈夫是靠山屯的。”
韓彩娥咽了口唾沫:“在靠山屯……就有個叫陳野的。”
——
“你說的那個陳野,多大年紀?”茍家富追問。
“現在,應該二十出頭?”
韓彩娥回憶著,“他爹是靠山屯的獵戶,他娘眼睛不好,基本看不到東西。”
茍家富皺眉:“是不是高高瘦瘦,長得挺精神,眼睛特別亮,辦起事來手段毒辣?”
“說話嘴巴也狠毒!”
韓彩娥“啊”了一聲:“不是吧,我認識的那個陳野,慫得很啊!”
“以前他整天圍著支青點那個蘇曉蘭轉,村里人都笑話他沒出息……”
茍家富猛地坐起身:“不對!我說的陳野,是個狠角色!”
他比劃著:“他在賭場,不知道對我做了什么,讓我失了方寸!我才落到如今地步!”
韓彩娥愣了半天,突然反應過來:“人……總是會變的嘛!我都快兩年沒回靠山屯了……”
“也有可能,我們說的確實不是一個人。”
茍家富突然咧嘴笑了,笑得韓彩娥毛骨悚然。
“是不是一個人,看看就知道了!”
他摸出枕下的匕首,刀尖在月光下泛著寒光。
“你說……如果是一個人。”
“我是先剁他一只手呢,還是當著他面,把他娘的眼珠子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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