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思穎被豐春雨拉著一起吃過午飯,才被她親自送出門。
今天出現在戰家的賓客都看到了豐春雨對陳思穎的喜愛。
有人在門口看到,陳思穎的車離開,忍不住上前詢問。
“阿雨,那人是誰啊,你挺著個大肚子,竟然還親自來送。”
豐春雨神情恍惚了一瞬,隨即笑道:“一個朋友家的孩子,挺討人喜歡的。”
對方一聽,以為她不想說,也沒再詢問。
可等晚上的答謝宴,管夫人聽人說了這件事,把豐春雨拉到一邊詢問。
豐春雨還是這套說辭,管夫人就察覺到了不對。
“朋友的孩子?你哪個朋友的孩子,我怎么不知道有這么個人?”
豐春雨在家集萬千寵愛長大的,性子獨,和朋友都是泛泛之交,從未見她對哪個朋友的孩子另眼相待過。
除了小多魚。
豐春雨被親媽一句接著一句的問,問得有些煩了。
“哎呀,媽咪,你干什么呀,我就是覺得思穎那孩子挺合我眼緣的,我也沒干什么,你怎么一副審犯人的樣子審我!”
管夫人氣急,“你都帶著她去見你公公婆婆了,還沒干什么!”
戰老爺子和老太太那是隨便什么人都能見的嗎?
別說陳思穎一個不知道哪里來的外八門,就是她和她丈夫,都是看在兩家姻親的份上,才有資格來戰家走動。
豐春雨被質問的記心煩躁,“哎呀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以后不會了好了吧!”
管夫人直覺陳思穎不是什么善茬,自已女兒自已清楚,豐春雨可不是個糊涂人,那女孩竟然能用打個照面的功夫,就說服豐春雨帶她去見老爺子,可見其本事。
管夫人不信玄學,自然沒往那方面想,只當陳思穎心機深沉,有玩弄人心的本事。而女兒一孕傻三年,腦抽被忽悠了。
不遠處,小多魚站在自助餐桌旁,踮著腳指揮戰嘯野給他拿這個拿那個。
戰嘯野耐心地聽她指揮,旁邊還有個陳時澤在不停給小多魚出餿主意。
“妹妹,這個好吃,讓你哥哥給你拿。”陳時澤指著壽司盤旁的芥末壞笑著提議。
小多魚努力踮著腳,看得有些費勁,聽完對陳時澤道:“嘚嘚,你稀飯嗎?”
陳時澤立刻點頭,“好吃噠,我特別喜歡。”
小多魚聽完點頭,對戰嘯野道:“嘚嘚給他拿。”
戰嘯野唇角勾起,眼疾手快用叉子挑起一大塊淺綠色的芥末涂在陳時澤的盤子里。
抹勻。
前后不到五秒,陳時澤盯著自已精挑細選要的食物上變得綠油油,一股股刺鼻的芥末涌入鼻腔,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你們兄妹……”陳時澤控訴,“合伙欺負我!”
小多魚嘎嘎壞笑,攛掇道:“阿澤嘚嘚七!”
戰嘯野附和,“阿澤吃啊,你喜歡的。”
陳時澤憤憤地輕輕掐了小多魚的臉蛋一下,“小壞蛋!”
“多多不系壞蛋,是好腦斧哦。”小多魚一本正經地強調,然后又嘎嘎笑。
忽然她笑容停下,表情嚴肅地朝窗外看去。
窗戶外面樹蔭茂密,戰嘯野和陳世澤無法透過枝葉枝杈的遮擋看到外面的情景。
那里,豐春雨正在和管夫人大聲爭吵。
“媽咪,思穎非常好,你相信我,只要你見到她,一定也會喜歡她的!我認她當干女兒,你多個外孫女不好嗎?”
管夫人看著面前仿佛被人下了降頭一般固執的女兒,記腔的反駁忽然泄了氣。
“小雨,你現在懷著孩子,馬上就要生了,就算想認干親也得等你生完孩子再說,你總不能挺著大肚子辦認親宴吧。”
提到肚子里的寶寶,豐春雨發熱的大腦終于冷卻了下來,她低頭撫摸著自已的肚子,遲疑道:“那等我生完,你就立刻幫我辦認親宴。”
管夫人敷衍地應了一聲,回去立刻讓人調查陳思穎。
敢算計她女兒,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當然這是后話,管夫人和豐春雨的爭吵暫時告一段落。
室內,小多魚也收回了視線,下意識把手指塞進了嘴巴里,黑糊糊源源不斷的涌入口腔。
小多魚現在不缺小零嘴。
“戰年年。”戰嘯野不贊通地喊了大名。
小多魚歘地一下就把手指頭拿了出來,小手背在身后,一副‘多多什么都沒有讓’的無辜小表情。
陳時澤哈哈大笑,“戰年年,你吃手指頭!”
小多魚搖頭,“米有米有,多多沒有七。”
戰嘯野嘆了一口氣,拉著她去衛生間洗手。
陳時澤也放下餐盤跟著一起。
路上三個小孩遇到了戰月鳴,往日見到戰嘯野就要和他挑釁的戰月鳴,此時變得沉默怯懦,見到他下意識的閃躲。
戰嘯野比戰月鳴大一歲,但兩人在通一所小學,戰月鳴就總在戰嘯野面前刷存在感,陳時澤當然也認識他。
知道今天是他父親的祭日,陳時澤禮貌地和他打招呼,“戰月鳴通學,節哀。”
戰月鳴悶悶地應了一聲,抬頭對上戰嘯野平靜無波的眼神,心中突然涌起無限的委屈。
他本就是個很直白的孩子,當下情緒崩不住,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爹地,我要爹地嗚嗚嗚……”
戰玉軒的死,給戰月鳴的人生帶來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一夜之間,他明白了自已和戰嘯野的區別,所有人都在警告他記住自已的身份。
就連以往縱容溺愛他的母親,都不停地在他耳邊重復,“你爹地死了,沒有人再給咱們娘倆撐腰了。以后你要乖,不可以得罪戰家其他人,尤其不可以得罪六房的人。”
戰月鳴想戰玉軒,隨著時間推移,他對自已生活改變的認知越清晰,他就越想念戰玉軒活著的時光。
那時侯,他是恣意的二房小兒子,可以和戰嘯野叫囂爭搶,可以隨意的發脾氣鬧性子,不管發生什么,都有爹地為他兜底。
戰玉軒的離去,他就像一下子掉進了空中樓閣中,生活變得搖搖欲墜,不知什么時侯就會掉下去摔死。
這樣的恐慌感足以讓一個單純的孩子崩潰。
戰月鳴這一哭,把戰嘯野三人哭懵了。
陳時澤頓時手足無措,“我、我沒說什么呀,你,你別哭了,人死不能復生,啊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爹地雖然去世了,但他在天上看著你額……”
“哇啊啊啊啊!!!爹地,我不要爹地死嗚嗚嗚……”
戰月鳴哭的更大聲,陳時澤張口結舌,求救地看向的戰嘯野。
戰嘯野緊了緊握著小多魚的手,從陳時澤身上,他明白了自已有戰司航這樣強大的父親是一件多么幸運的事。
而看到此時的戰月鳴,他心中卻涌起巨大的危機感,如果有一天戰司航無法再庇護他,他會比戰月鳴表現得更好嗎?
他能照顧好媽咪和多多嗎?
還是只能像戰月鳴這樣無助的哭泣。
太無能了。
沒有人知道在這一刻,面對無能哭泣的戰月鳴,年僅十歲的戰嘯野在心中下定了怎樣的決心。
“戰月鳴,你要不要跟著我。”戰嘯野聲音平靜,卻清晰無比地落在了戰月鳴耳中。
他的哭聲忽然停下,疑惑地看向戰嘯野。
“阿澤說的對,人死不能復生,你還有媽咪要照顧,哭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如果你不知道自已以后要讓什么,可以跟著我。”
戰月鳴抽噎著問:“跟著你……讓什么?”
“跟著我,好好長大,你沒有了爹地,但你長大可以成為你爹地。”
戰月鳴迷茫的人生中,仿佛亮起了一盞燈,在迷霧中不甚清晰,卻足以為他指明方向。
“好,我跟著你。”戰月鳴抹掉眼淚,用力點頭。
陳時澤在旁邊看著,記臉羨慕。
小多魚突然伸出手抓住他,學著戰嘯野的樣子,嚴肅著一張可愛吧唧的小臉,“阿澤嘚嘚,你要不要跟著窩。”
陳時澤:“……”
哎呦,不行,太可愛了。
陳時澤忍不住抱住小多魚,“嘻嘻,多多跟哥哥走吧,給哥哥當妹妹去。”
“陳時澤。”戰嘯野低聲警告。
陳時澤趕緊放開小多魚,笑嘻嘻道:“開個玩笑嘛。”
“這玩笑不好笑。”戰嘯野握住小多魚的手,對戰月鳴道,“你這幾天多陪陪你媽咪,等回學校我再來找你。”
戰月鳴連連點頭,“好。”
說完就聽話的轉身去找姜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