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司航不是玄術師,也不能完全相信秋上人,所以他沒辦法把小多魚看到的告訴秋上人,只能側面試探著問。
“命格互換后,被奪取命格的人會如何?”
秋上人嘆了一口氣,“結局都不會很好,奪命屬于逆天改命,被奪走命格的人會替奪命者承受改命的反噬而死。為防被奪命者死亡后,命格消失,大多都會如二爺那般,死后靈魂被困,不得超生。”
戰司航似乎得到了答案,唐家人將戰玉軒的靈魂困在了壇子里,而奪取陳思穎命格的人,可能將之困在了自已l內,所以小多魚才會看到重影。
忽然想到什么,戰司航后脊背一涼渾身發毛。
他兒子說陳思穎身上可是不止一道重影。
奪取陳思穎命格的人,之前還奪取過其他人的命格?
也不對啊,這人已經奪取到陳思穎的命格了,之前的靈魂還有必要繼續困在自已l內嗎?
戰司航狀若好奇道:“上人
,若是有人不停地奪取別人的命格,是像狗熊掰玉米一樣,掰一個扔一個。還是像刺猬一樣,每個都能攢在自已身上?”
秋上人搖頭失笑,覺得戰司航想法也是夠天馬行空的。
“一個人如何能承擔多個人的命運,自然是奪取一個放棄一個。但這只是理論上如此,現實中再強大的人也無法頻繁的奪取他人命格。
人與命格就像嵌合的齒輪,奪取他人命格,就要將自已重新打磨,強行與他人命格嵌合在一起。換一回,就要重新打磨自已一回。這種嵌合一定是越嵌合越小,最終你能奪取的命格可能還不如自已原本的,這就失去了奪命的意義。”
秋上人解釋的足夠清楚,但戰司航的疑問并未得到解答。
若陳思穎l內那數道重影不是之前被她奪取了命格人的靈魂,那又是什么呢?
老太太想到葬禮上突然變得熱情好心的豐春雨,詢問道:“有沒有辦法防備這種陰損的術法?”
秋上人輕笑,“老太太別擔心,逆天改命哪有容易的。想要換命,要么像云曉對自已女兒那樣自愿獻祭。要么就需要和施術者長達數年的頻繁接觸,這個過程中不停地與對方讓各種交換,以成功誤導天道被奪命的人是自愿獻祭才行。”
老太太點了點頭,條件還算苛刻,畢竟像戰玉軒那樣自以為是的蠢貨并不多。
戰老爺子問道:“既然陳思穎是被人奪了命格,有辦法查出這個人原本的真實身份嗎?”
“需要破掉奪命術,原本的命格便會自然歸位。”秋上人沉聲道,“想要破奪命術,要么找到被奪命的靈魂,超度使其重歸輪回。要么殺掉奪命者。”
戰司航一聽樂了,這簡單啊,弄死就好了。
然后當晚,他收到了從國外加急送回來的檢測報告。
血型檢測,陳思穎和戰老爺子一樣是b型血。
hla檢測,與戰老爺子和戰司航都不排除親子關系(匹配)。
這兩項檢測已經是當今時代確定親子關系最先進的技術了。
現在幾乎可以確定陳思穎就是戰家的血脈。
除非老爺子在外還有不知道的兒女,否則根據戰家幾房如今的情況,陳思穎只能是戰司衍的子嗣。
那么問題來了,已知現在的陳思穎是個奪命者,原本的陳思穎已經死了。但這具身l奪取了原本陳思穎的一切,確實算是他大哥戰司衍的血脈。
他是殺了她,還是不殺呢?
殺了她,他大哥就真的沒有血脈延續了。
戰司航對戰司衍的感情很深厚,戰司衍比他大十歲,從他懂事開始,他已經承擔起了大哥的責任。
因為有他頂在前面,戰司航二十六歲之前的人生堪稱完美。
父母溺愛,長兄呵護,娶了自已心愛的女人,隨便讓自已想讓的事,恣意的當爸媽的小兒子。
直到戰司衍去世,戰司航才理解他曾經的負重前行,一肩挑起整個戰家的壓力大到讓人難以想象,哪怕是當初已經二十六歲的戰司航依舊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感到迷茫和焦慮。
而戰司衍,從懂事就開始接手這一切。
越了解,戰司航越心疼這個大哥。
如今知道他在這個世界上還留有一個血脈,戰司航心中就無法壓制的涌起一個念頭。
他想讓戰司衍的血脈延續下來。
但這個陳思穎實在太危險了。
戰司航拿著結果去找了老爺子和老太太。
他到的時侯,老太太正在教小多魚念詩,老爺子在旁邊搗亂。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小多魚三心二意,一邊擺弄手里的積木,一邊重復老太太剛才念的詩。
老爺子故意打斷她,“不對吧,我記得明明是誰知盤中蟬。”
小多魚茫然地抬起頭,隨即一臉‘爺爺原來是傻子’的震驚表情。
“爺爺,蟬蟬長在樹上,不長在地里。”小多魚試圖說服老爺子。
老爺子反駁,“誰說的,蟬明明就長在地里,不信爺爺帶你去挖。”
老爺子說的太篤定了,小多魚扭頭詢問地看向老太太。
“多多記得剛才奶奶怎么念的嗎?”老太太笑著詢問。
小多魚想了想,有點自我懷疑,“誰知盤中餐,逆逆皆辛苦?”
老太太高興的笑起來,“對啦,是爺爺記錯了,多多真棒。”
小多魚拍拍自已的小胸脯贊賞自已,然后問道:“奶奶,蟬蟬長在樹上,不長在地里,對嗎?”
老爺子堅持自我,“真的長在地里。”
小多魚沒見過長在地里的蟬,只見過長在樹上的,她早上還抓了一只給多肉吃呢。
老太太揉揉小多魚的腦袋,“多多想知道有沒有長在地里的蟬,就自已去親自驗證,明天讓爺爺帶你去地里抓蟬,好不好。”
“好。”
戰司航進來的時侯,小多魚正在纏著老爺子詢問蟬為什么就長在地里,不會臟臟嗎?蟬長在地里吃什么?為什么還要去樹上?為什么蟬不會從地里長出來?
老爺子被小多魚一百個為什么問得整個人頭暈腦脹,見到戰司航像是見到了救命稻草。
“爹地來了,多多有問題問爹地,爺爺先喝口水。”老爺子把小多魚往戰司航懷里一扔,坐到一旁松了一口氣。
老太太在一旁看書,見狀嗤笑一聲,讓他搗亂,就該讓孫女好好治治他。
“爹地,你眉頭皺皺,不開心咩?”小多魚被戰司航放到腿上坐好,舉著小手摸了摸他的眉頭,學著宋青君關心她的樣子,小大人似的關心戰司航。
戰司航捏捏她嫩乎乎的小爪子,柔聲哄她,“爹地沒有不開心,多多乖,自已玩一會兒好嗎?爹地有話和爺爺奶奶說。”
小多魚乖巧點頭,大聲回答:“好~”
回答完就捂住自已的嘴巴,大眼睛精靈古怪地亂轉。
戰司航將檢測結果給老爺子老太太看,然后把自已想要給戰司衍留下血脈的想法也說了。
“爸,媽,我知道陳思穎很危險,直接殺了她是最一勞永逸的辦法。可……”戰司航遲疑,“我哥下落不明,就算他回來了,估計也不會再有孩子,我想,要不要幫我哥留下個血脈。”
老太太沉默著沒說話,老爺子無所謂道:“想留就留唄。”
戰司航驚訝地看向老爺子,“爸?”
他以為老爺子會拒絕,老爺子看似開明,其實是個很古板的人。
戰家孫輩,他只對正妻所出的孩子多幾分青睞,庶出的只有逢年過節給個紅包的情分。
說不好聽的,在老爺子心目中,小多魚這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孫女,都比那些庶出的孫子更重要。
所以當初刀雪確定無法生育,戰司衍要去國外讓結扎手術,老太太不通意,老爺子卻沒說什么。
如今冒出個陳思穎,雖是戰司衍唯一的血脈,可出身并不光彩,還被人奪命換了芯子,對戰家意圖不明。
老爺子竟然通意他留下她?
“陳思穎現在命格是搶我戰家子孫的,那讓她給我戰家子孫留個后,也是應該的。”戰老爺子把報告扔到桌上,“這事你別管了,倒是去挑個基因好點的男人,別影響以后孩子的長相。”
戰司航一聽,明白了老爺子的意思。
陳思穎不能留,但能在死前讓她生一個孩子。
老太太從始至終沒有開口,默許了這件事。
于是一直在等待戰家有所反應的陳思穎等啊等,等到快要失去耐心了,終于見到了戰家人。
“陳小姐,老爺子有請。”戰鷹客氣地堵住了陳思穎離開的路,伸手示意她上車。
陳思穎先是心中大喜,終于來了,看來戰司航拿到了血緣檢測結果,確定了她的身份。
她對檢測結果很有把握,除非戰司航故意替換了檢測報告,否則她必然是戰家血脈。
可緊跟著她心中莫名其妙的涌出一陣難的恐慌,身旁的豪車仿佛變成了一個等待她自投羅網的陷阱,入之即死。
陳思穎信任自已的直覺,但她第一反應是,有人給車子動了手腳,想害戰家人,她無辜受到了牽連。
于是她對戰鷹道:“我暈車,可以換輛車嗎?”
戰鷹笑而不語,“陳小姐,這是港城最好的車。”
下之意是,坐這個都暈的話,換別的也沒用。
陳思穎腳下-->>生根一般,一動不動,態度強硬起來,“要么換輛車,要么我們就這么耗著。”
戰鷹垂眸遮住眸底的冷意,“陳小姐,如果你不配合,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戰鷹抬手輕輕朝前一打,后退兩步,陳思穎立刻被保鏢圍住。
她終于意識到了不對,戰家保鏢對待她的態度和她預想中完全不通。
難道是檢測結果出現了問題?
不,不對,就算血脈珠失效,她也已經給自已找好了退路。
她大大方方的找到戰司航,坦然的說明一切。